她试探着问,眸中染上惧意。
“如此机密的事,殿下为何说给我听。您……不会是要杀人灭口吧!”
“殿下,小女子什么都不懂,刚才我耳朵失灵了,什么都没听见。”
说着,谢云裳就要往地上跪去,但双手被傅怀安拉住,始终没跪下去。
他被气笑了,刚还怀疑他是个逛花楼的浪荡公子,怎么解释了,反而听偏了重点。
“我的意思是,我来只为盯梢。”
“没有其他。”
没有逛花楼,没有其他人,没有要杀人灭口。
她也不会知道,他只比她早来临州一日。
篝火映在她脸上的交融,她走遍古镇肆意开怀的笑,无数个瞬间,在这刻,重叠在一起。
谢云裳愣在原地,嚣张的气焰一下子灭了大半。
她静默着,不说一个字。
或者,想说什么,但不知道该说什么。
傅怀安浅笑,深邃的眸子裹挟着无奈的妥协。
“不如你回答我一个问题,回答对了我就替你保守秘密。”
诈她?
谢云裳挑了挑眉,满不在乎:“殿下能替我保守什么秘密。”
“裴年,不举症。”
傅怀安轻轻吐出几个字,让谢云裳心跳加快。
他连这都知道。
不行,不能被裴府的人知道,否则就功亏一篑了。
谢云裳抬眸,冷静看着他。
“你要我回答什么问题。”
傅怀安没为难她:
“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什么时候。”
这么简单?
谢云裳怔住,他绕这么大一个圈子就是为了问她这个问题。
与傅怀安第一次见面,是她十三岁那年捉弄弟妹捞玉簪,不小心踩到他那次了。
但傅怀安摇头,明显意思是说她答错了。
怎么可能,谢云裳气恼:“你说没对就没对?不说出答案,谁知你是不是诓我。”
傅怀安见她炸毛的样,心情大好,“想不起来还要别人帮你回忆,这可不是个好习惯。”
“这样,答应我件事,我就帮你保守秘密。”
谢云裳不想答应,但他这么耗着也不是个事儿。
她弱弱问:“什么。”
*
谢云裳几乎是一走出白马阁,千锦和织霞就围了上来。
“小姐,你怎么样了,有没有哪里不舒服,要不要开张方子。”
“是啊,听说做了那事,身子会酸疼得厉害。”
谢云裳憋着一口气,一人一个爆头。
“我不过去听曲儿赏乐,你们想到哪儿去了。”
千锦如释重负,一脸虔诚:“谢天谢地,我家小姐还是清白的。”
织霞也学千锦的样子双手合掌拜佛。
两个人都忍不住笑了,织霞道,“小姐,我们跟你开玩笑呢,千锦说,谁让你把我们丢在这儿,所以要让你胆战心惊一次。”
千锦哼了声,追织霞:“好啊织霞,你又出卖我!看来咱这姐妹情得掂量掂量了。”
织霞躲在小姐身后,让千锦无从下手。
几日一晃而去,谢云裳的花铺将到开张日,她聘请了两个会种花的妇人,教她们如何插花才能发挥出最大的亮色,甚有成效。
谢云裳往香茗街的每家店铺都送了一束插花,或清雅或艳丽或花团锦簇,每款不同,惹得许多女子竞相询问,一传十、十传百,几日下来,她的铺子有不小名气,正式开张那日,客人络绎不绝。
鲜花非她自己培育,且插花要的是鲜艳夺目的花,又要悉心照料,成本这块较高,虽说挣得不多,但谢云裳与有荣焉,信心满满。
铺子名称为“百花阁”。
千锦秀眉微蹙:“小姐,这个名字会不会风月了些。”
“世人多以花卉比喻女子,花有不同,世间女子亦各有不同。和而不同,增光添彩,恰恰是我插花中的暗喻,百花阁这个名字,很合适。”
裴羡从不过问她的事儿,自从上次与柳芜衣说开后,她也未来烦扰她。
百花阁扶上正轨后,谢云裳按照陈青松给她的地址,穿过几条小巷,来到一所不大但排起长队的医馆前。
“济民医馆”几个簪花小字,立在正上方。
济民医馆虽偏僻但周围人烟稠密,排起一大长队,病人都是寻常百姓,坐落于市井中,有几分隐居的味道。
想来这样的日子,慕容姐姐不会无聊。
谢云裳也不急,站在一旁静等。
首到一个三十左右的妇人口吐白沫,栽倒在地,西肢不停抽搐,众人受惊的躲在一旁,有好心人去叫大夫。
白纱遮面,沉稳冷静的女子拨开人群,观了眼症状,毫不犹豫地取出药箱里的银针。
是癫症,慕容寒当机立断。
手下银针从容不迫,与她人一般镇静,几针下去,那妇人悠悠转好,肢体逐渐平稳,众人拍手叫好。
“将她抬到药房。”
施针的女子鬓间不过一支普通的素白银钗,不知刻的什么花,清绝傲立。面纱遮住大半,只观出她眉目淡然,隐隐透露些许慈悲的神性,嗓音冷寂,又通透。
众人三三两两散开排队,她收好银针,走进药房,全然没有注意到谢云裳。
又是一个时辰,队伍少了一大半。
谢云裳才走进去,冲那人叫了句:“慕容姐姐。”
慕容寒一顿,和谢云裳打量着彼此。
良久,她声音中不乏惊喜:“云裳妹妹,是你!”
“前两日表兄还说碰见你了,我寻思着你何时来见我,当时我们离京时,你才九岁,一转眼都长成大姑娘了。”
慕容寒眉目笑开,如相交多年的好友,二人无丝毫生疏。
谢云裳看她:“你才跟换了个人似的,跟当年那个爬树打果子的姐姐一点都不像,刚才我都不敢认。”
慕容寒这才想起,原来云裳妹妹刚才一首在外面看她。
“治病救人是好,但就是忙,通常一天都不得空闲,今来了,我便叫表兄来替我,你初来乍到,我带你好好逛逛临州城。”
谢云裳颔首道好。
多年未见,这一见面一发不可收拾,二人打开话匣子,说不完的话,慕容寒似乎又回到小时无忧无虑,活泼开朗的日子。
“你尝尝这米粉,味道好极了,是我和表兄的最爱。”
慕容寒摘下面纱,动着筷。
看谢云裳瞧着面纱,慕容寒解释道:“出门在外,难免有不方便的地方,戴上面纱总能挡点麻烦。”
确是如此,谢云裳应如是的点点头。
二人把这些年的经历都说了个遍,家长里短、医闹变故,说到有趣的地方,二人笑出声。
卖米粉的阿婆特意多送了两碗豆浆:“鲜少看见慕容姑娘这么肆意,我老婆子高兴,送碗豆浆给你们尝尝鲜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