与此同时，在市气象局的玻璃幕墙上，原本应该是透明的玻璃，此刻却被一层厚厚的绿色藤蔓所覆盖，这些藤蔓像是有生命一般，不断地蔓延生长着。
苏瑾站在玻璃幕墙前，面无表情地摘下了防毒面具。她的目光落在显微镜的载玻片上，那里正有一滴雨滴样本，正渗出淡淡的绿色荧光。
苏瑾的眉头微微皱起，她抓起座机的话筒，想要拨打一个电话。然而，听筒里却传来一阵沙沙的杂音，仿佛是被什么干扰了一样。
这己经是本周第三次出现通信故障了，苏瑾的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。
"培养皿里的菌落增长速度异常。"她把实验记录本推到同事老杨面前，"暴雨第七天的样本显示，每毫升雨水含有三百万个休眠孢子。"
老杨的咖啡杯停在半空，褐色液体在杯沿荡出涟漪。窗外传来金属扭曲的刺耳声响，两人扑到窗前，看见马路对面的广告牌被藤蔓生生扯落。钢筋坠地时溅起的积水中，浮着一层油膜状物质。
"今早环卫局送来报告。"老杨抽出档案袋，手指在"河道清理"条目下划出深痕，"打捞出的水藻样本，蛋白质含量是正常值的二十倍。"
警报器突然尖啸。苏瑾冲进观测室时，气象雷达屏幕上的暴雨云团正呈现诡异的心跳状脉动。她调出高空探测气球的数据流，2000米处的风速曲线出现规律性断层。
"有人篡改数据！"她捶了下操作台，指尖粘到键盘缝隙里的泥渍——和她三天前在通风管道发现的菌斑颜色相同。
走廊传来纷乱的脚步声。副局长带着两名穿黑色夹克的男人堵住实验室门口："苏教授，省里刚下发通知，所有气象数据必须统一报送。"
"包括培养箱里的变异真菌？"苏瑾侧身挡住实验台，余光瞥见来人的皮鞋沾着青峰山特有的赭红色泥土。其中一人按住她的笔记本电脑："极端天气期间，任何未经审核的研究成果都可能引发公众恐慌。"
他们离开时带走了所有样本。老杨蹲在废纸篓前翻找："备份U盘不见了。"他举起碎成两半的塑料壳，"上周你说要查那个物流园..."
暴雨砸在防爆玻璃上的声音突然密集。苏瑾抓起雨衣冲下楼，积水漫过雨靴时，她看见停车场保安正在用消防斧砍伐疯长的野草。断裂的草茎喷出乳白色浆液，溅到汽车轮胎上发出腐蚀的嘶响。
便利店货架间，林默正用瑞士军刀刮取墙缝里的菌丝。收银台方向突然传来争执声，穿白大褂的女人被两个壮汉堵在过期食品货架前。
"你们跟踪我三天了。"苏瑾攥着矿泉水瓶后退，"告诉你们领导，疾控中心的检测报告己经..."
穿皮夹克的男人伸手抢夺她的挎包。林默抓起货架上的黄豆罐头砸过去，玻璃瓶在对方肩头炸开。趁乱拽着苏瑾跑进后巷时，他闻到对方身上淡淡的福尔马林味道。
"他们不是政府的人。"苏瑾喘着气翻开挎包内层，防水袋里的显微照片显示孢子正在人体红细胞表面萌发，"这些孢子遇到体温就会激活，像寄生虫一样..."
爆炸声震碎巷口的垃圾箱。两人扑倒在地，林默的西装外套被飞溅的玻璃划破。他瞥见袭击者手里的电击棒印着太平洋联合防卫公司的LOGO，和银行监控视频里那些神秘押运员的装备一样。
"去老城区！"苏瑾扯着他钻进下水道检修口，"我的临时实验室在筒子楼。"
污水没过膝盖时，林默发现隧道壁上的苔藓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。苏瑾的手电光照出前方塌陷的管道，钢筋骨架间缠着密密麻麻的根须，像巨型蜘蛛网困住半具野猫尸体。
"这不是植物。"她用镊子夹起一段发光的根须，"三天前我在排水口采集到类似的生物组织，DNA测序显示..."
头顶井盖突然被掀开。老王头探出满是皱纹的脸："快上来！拆迁队的人把东门堵了！"
筒子楼天台支着塑料布搭成的简易实验室。苏瑾从冰箱取出冷藏的试管："这些是不同时段收集的雨水样本。"她指着渐变色的液体，"PH值每天下降0.3，昨天开始检测出神经毒素成分。"
林默摸出泡水的笔记本："海山集团承建的六个市政工程，全都分布在孢子浓度最高的区域。"他展开皱巴巴的市政规划图，"特别是这个污水处理厂改建项目..."
"TH-0119。"苏瑾突然接话，"上周有辆采样车误入那个区域，车载仪器全部失灵。"她调出手机里模糊的卫星图，"热成像显示地下有大型混凝土结构，但规划局没有备案。"
楼下传来砸门声。张桐满脸是血地冲上来："物业带着拆迁队挨户搜查！说危房改造..."
轰鸣声吞没了后半句话。三人扑到天台边缘，看见两公里外的青峰山升起浓烟。苏瑾的望远镜里，隐约可见军用卡车正在封堵盘山公路，推土机将成片的变异植物连根铲起。
"他们不是在救灾。"林默捡起飘到脚边的传单，防灾指南背面用红笔圈着"自愿撤离登记处"的地址，"这是在销毁证据。"
手机突然收到匿名视频。摇晃的镜头里，某处地下设施的走廊堆满生化防护服，医护人员推着的担架上，患者手臂己经木质化。视频戛然而止前，有人喊了句："TH-0119负七层发生泄露！"
苏瑾的检测仪突然尖叫。她盯着读数脸色煞白："空气中的孢子浓度突破警戒值三百倍！"窗外飘进的雨丝在紫外线灯下泛起荧光，像无数微型降落伞悬浮在黑暗里。
筒子楼突然剧烈震颤。老王头撞开铁门："快走！承重墙长出树根了！"
他们顺着逃生梯往下爬时，整栋楼发出木材断裂般的呻吟。二楼住户的防盗窗被藤蔓挤碎，电视机从窗口坠落，新闻画面在积水里闪动最后一条快讯："市政府提醒市民关好门窗..."
超市地下车库成了临时避难所。苏瑾用酒精灯加热试管，浑浊液体渐渐析出黑色沉淀。"这是中和剂配方。"她把纸条塞给林默，"需要大量维生素C和双氧水..."
突然响起的枪声震落天花板霉斑。穿迷彩服的人群撞开卷帘门，为首的人举着喇叭喊："接到紧急通知，所有科研人员立即转移！"
林默拽着苏瑾退到冷库背后。货架缝隙间，他们看见"救援人员"袖章下藏着太平洋联合防卫公司的刺青。领队者正对着对讲机喊："清理进度落后于计划，请求使用西号方案..."
"他们要毒杀整个区域！"苏瑾盯着对方腰间悬挂的金属罐，"那里面装的是草铵膦浓缩液，混合孢子毒素会..."
冷藏车突然启动的轰鸣掩盖了他们的脚步声。两人钻进车厢时，发现货箱里堆着印有生化标志的密封箱。林默用手机照亮标签，TH-0117到TH-0119的编号在冷气中泛着寒光。
车停在检查站时，苏瑾从箱缝看见穿着全套防护服的工作人员正在喷洒药剂。被拦住的民众剧烈咳嗽，皮肤上浮现出树皮状纹路。岗亭里传出争吵声："我们明明在第一批撤离名单！"
"快跳！"林默撬开车门，两人滚进路边的排水沟。身后传来枪栓拉动的声响，但追击被突然暴长的野葛藤蔓阻断——这些植物正在疯狂吞噬柏油路面。
回到临时实验室时，张桐带来了更坏的消息："医院挤满皮肤纤维化的病人，太平间堆不下尸体了。"他摊开偷拍的视频，停尸床上的人体正在长出蘑菇。
苏瑾把最后一份样本放进离心机："给我二十西小时，能做出抑制剂。"她拆开应急医疗包，手术刀在掌心映出冷光，"但需要活体组织样本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