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里!”小李突然大喊一声,手指着水面上的漩涡。只见一个巨大的金属管状物正从地下隧道中被汹涌的洪水推出。这个金属管状物长达三十米,通体闪烁着寒光,在湍急的水流中显得格外引人注目。
林默定睛一看,当他看清管身上的编码时,心中猛地一紧——那是“TH-0117”的钢印!在水光的折射下,这几个数字散发出一种幽蓝色的光芒,仿佛隐藏着某种不为人知的秘密。
林默的目光顺着金属管状物移动,最终落在了不远处的老张家。老张家的防盗门竟然虚掩着,门把手上还挂着半截断裂的锁链,仿佛被人暴力扯开一般。
林默心头一沉,他小心翼翼地踩过走廊上的积水,每一步都能听到水花西溅的声音。他手中的手电筒光束扫过满地的狼藉,只见翻倒的药瓶在积水中漂浮着,宛如一座座孤立的小岛。而那些降压药的说明书,则被水浸湿后紧紧地粘在了发霉的墙纸上,显得格外刺眼。
"昨天半夜三点,我听见老张在阳台骂人。"对门陈大妈攥着佛珠,雨衣兜帽下露出花白鬓角,"他说'你们这是要遭天谴的',接着就是花盆摔碎的声音。"
林默蹲身查看门槛处的泥印,黄褐色淤泥里混着细小的石英颗粒。这种质感的泥沙,他在上周调阅的地铁施工报告里见过——来自城郊青峰山的特殊岩层。
"警察早上来过了。"陈大妈从围裙兜里掏出皱巴巴的接警单,"说是暴雨天失踪案太多,要等积水退了再..."她突然噤声,惊恐地盯着林默身后。
五楼过道的窗户被什么东西重重撞响。林默转身时,一截手腕粗的爬山虎正顺着窗框缝隙往里钻,叶片在黑暗里泛着诡异的油光。三天前这栋楼外墙上还没有任何藤蔓。
法医小吴提着勘察箱挤过楼道时,警用雨衣扫落墙皮。"现场被破坏得太彻底。"他踢开泡发的相框,"但你们看这个。"镊子夹起块碎瓷片,青花碗底残留着黑绿色粘液。
"像是某种腐殖质。"小吴在取证袋上标注时,对讲机突然炸响:"东林路又有三人失踪!巡逻队发现...发现藤蔓缠着只皮鞋..."
林默退到阳台,发现晾衣杆弯成奇怪的弧度。他探身往下看,西楼王师傅家的雨棚破了个大洞,断口处的铁皮向外翻卷,像是被巨力从外部撕裂。
"这些植物不对劲。"陈大妈颤抖的手指向楼下绿化带。原本低矮的冬青丛己经长到二楼高,枝条间挂着破烂的塑料袋,仔细看却是被绞碎的尼龙绳。
物业办公室挤满抗议的住户时,林默注意到登记簿上的最新记录:暴雨第七日凌晨,老张曾报修过下水道异响。维修工签字栏潦草地画着个圆圈,墨迹在潮湿的纸上晕染成问号。
"那天的维修工戴着头盔。"值班保安挠着被蚊虫叮咬的脖子,"说是总部派来的,但物业公司上周就全员撤离了。"
林默摸到地下室配电间时,闻到了熟悉的防腐剂味道。成捆电缆浸泡在积水里,的铜丝上附着着菌丝状物质。他顺着电缆槽往上照,通风管道内壁爬满藤蔓,最粗的根茎有小孩胳膊粗细。
"小伙子快上来!"看门的老王头举着扩音器在楼梯口喊,"西区配电箱冒烟了!"
他们撞开安全门的瞬间,爆裂的火花从电表箱溅出。老王头抄起灭火器时,林默看见变形的金属柜门上留着半个泥脚印——与老张家门槛处的纹路完全一致。
消防车鸣笛声从远处传来,却被突然倒塌的梧桐树截断在两条街外。林默踩着碎玻璃跑到街角,发现那棵三人合抱的古树是被活生生绞断的。断裂的树干里嵌着半截自行车,车座上缠着带倒刺的藤条。
"这他妈是爬山虎?"赶来的片警老周用警棍戳了戳还在蠕动的藤蔓,"西郊养殖场昨天报案,说铁丝网围栏被植物顶穿了,跑丢了二十头猪。"
超市货架间,几个中学生正用美工刀割取藤蔓样本。"它们一夜之间爬了六层楼。"戴眼镜的男生举起手机拍摄,"你们看叶片背面这些气孔,比正常植物大五倍不止。"
林默挤到生鲜区,冷柜里的变质蔬菜长出了新芽。花椰菜表面突起的肉瘤裂开,喷出带着腥味的孢子粉。清洁工张大婶蹲在拖把池边干呕:"下水道...下水道里全是树根..."
手机突然震动,匿名账号发来段监控视频。暴雨夜的老张家楼道里,两个穿连体胶皮衣的人正拖着裹尸袋般的物体下楼。放大画面,其中一人胶靴上沾着的泥浆正往下滴落,在台阶上印出石英颗粒的反光。
"青峰山。"林默想起那份地质报告,突然冲出超市。公交站牌在积水里歪斜,71路终点站赫然写着"青峰山生态园"。他掏出淋湿的笔记本,海山集团五年前的投标文件中,这个项目的中标价正好是西十七亿。
路面积水突然翻涌,柏油马路裂开半尺宽的缝隙。林默跳上人行道时,看见裂缝里涌出黄褐色泥浆——和失踪现场一模一样的青峰山泥沙。
绿化带传来惨叫。穿黄色外卖服的小哥被藤蔓缠住脚踝,正被拖向疯长的灌木丛。林默抄起路边的铁质广告牌插进藤条间隙,断裂的茎秆喷出乳白色汁液,空气里顿时弥漫着类似消毒水的气味。
"谢...谢谢。"外卖小哥瘫坐在积水里,"这鬼东西上午还没过膝盖..."
救护车鸣笛声由远及近,却在百米外急刹。众人跑过去时,只见救护车被横贯马路的巨藤掀翻,底盘卡在梧桐树桩上。护士爬出车窗时举着压扁的急救箱:"患者...患者在车厢里..."
林默打着手电照进变形的车厢,担架上绑着的中年男人颈部长出菌类物质,口鼻里钻出细小的根须。病历卡漂在血水里,诊断栏写着"吸入性肺炎"。
"所有送进医院的患者都有类似症状!"护士突然抓住林默的胳膊,"医生说他们的X光片显示...显示肺部有植物纤维生长..."
老王头提着斧头赶来时,市政工程车正在切割路中央的巨藤。飞溅的木屑中,林默看见藤芯里嵌着半枚金属铭牌——青峰山生态园施工队的出入证编号,开头字母是TH。
夜色降临时,整栋楼的业主聚集在物业办公室。陈大妈抱着热水袋发抖:"下午又有两家没回来。"她指着墙上剥落的通讯录,"402的赵老师,还有1601的健身教练。"
林默站在服务器机柜前,恢复的监控视频显示,最近三天有十二辆无牌冷藏车进出地下车库。放大车牌位置的马赛克,隐约能看见"特勤"字样的反光标识。
"你们闻到了吗?"张桐突然抽动鼻子,"像烂树叶堆在铁锅里煮的味道。"
众人跟着气味涌到天台,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呆立当场。对面写字楼的外墙己被藤蔓完全覆盖,二十三层的位置鼓起个三米宽的瘤状物。随着一声闷响,瘤体破裂,喷出漫天蒲公英般的种子,在暴雨中闪着磷火似的微光。
林默退回楼道时,手机收到匿名定位信息。地图上的红点与TH-0119工程坐标重叠,旁边标注着实时更新的文字:"第一批撤离名单己录入系统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