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乐卿刚刚与皋余三鬼神鏖战厮杀,此时浑身彪炳之势还没散去,只是一个眼神都足够骇人。
被他盯着的宋供奉浑身紧绷,如临大敌。
“东炎人……是个高手。”顾乐卿看着宋供奉,片刻后问道,“哪路神仙?宗门?还是别的什么党派?你在帮皋余人?”
他的语气越来越冷,到最后,己经带上了些许杀意。
宋供奉正想开口说什么,身后就传来了许知义的声音。
“大人!大人!误会,都是误会啊!”眼看着氛围逐渐剑拔弩张,躲在一边的许知义没办法装死了。
他一边高声呼喊,一边飞奔过来。
顾乐卿瞥了他一眼:“误会?”
喘的上气不接下气的许知义努力平复呼吸,挤出了一个笑容:“是,确实是误会。这位……”
他看向顾乐卿,故作迟疑。
“东炎武卒,百夫长罗胜。”顾乐卿报上马甲名号。
“原来是罗胜大人。”许知义露出恍然之色,“这一路走来确实听说过罗胜大人的赫赫威名,皋余人还给您上了尊号呢!”
许知义不动声色拍了顾乐卿的马屁。
其实背后冷汗己经下来了。
曹正那个废物给他的关于罗胜的情报全是错的,除了画像勉强对的上,其他半点不沾边。
哪怕画像,和真人的气韵神态也差了太多,画像里的像只垂老病猫,真人却是鼎盛猛虎。
这种人物把皋余贵胄给剁了倒也合理。
但……一个大头兵突然摇身一变,成了可以力压三位鬼神的强者,是不是有哪里不太正常?
这种层次的高手摆东炎,也己经是最顶尖的那一小撮人了吧?
百夫长?
谁信啊!
哪怕曹正给的资料再详实,许知义也不信了。
顾乐卿对许知义的马屁不以为意,冷冷看着他:“闲话少说,解释不了你们为何在此相助皋余人,今天谁也走不了!”
“夫长!勿躁!”许知义连忙从怀里掏出了一枚印信,展示给顾乐卿,“夫长有所不知,我和宋先生是受虎踞关的守将所托,来刺探涂桑形势的。”
“虎踞关守将?”
“正是。”许知义心中庆幸,这封实际上是通关信物的印信里什么都没写,不然可就穿帮了。
印是虎踞关的印,但信却是曹正给的。
“这几日虎踞关有流寇异动,守将觉察异样,但又因为职责不能擅动,便托人让我这个在涂桑跑商的来探查情况。”
许知义很利索地给自己和宋供奉编了合理的身份:“这位则是一位散居的前辈,这次来涂桑前觉得不安,便请来她同行。”
顾乐卿接过印信看了看,确实是虎踞关的守将印。
他又打开了信,看了一眼,顿时眯起眼睛:“哦?空的?”
许知义心头一紧,低声解释道:“夫长,这是军机要务,自然只有个别人知晓内情,有个印大家就心知肚明了。”
顾乐卿瞥了他一眼。
军机要务?
呵呵,确实是军机要务,但究竟是谁的军机要务……不好说。
“身份的事我暂且不问。她刚才可是实实在在拦下了我的人去追杀皋余士兵。”顾乐卿幽幽道,“给个解释吧。”
许知义早有腹稿,面色坦然:“夫长也知道,我是来查探情况的,能取信这些皋余蛮子,才有机会弄清楚驻边武卒情况究竟如何。却是没想到,来的是夫长。”
“说的有道理……你觉得我该不该信?”顾乐卿笑着问。
但是许知义却感觉自己喉咙被扼住了一样,呼吸变得有些吃力。
他目光闪烁,最终微微拱手:“在下觉得,夫长可以信。”
“那我就信吧。不过我也托你办件事。”顾乐卿伸出手,在身体僵硬的许知义肩头轻轻拍了拍,“立刻返程,去见陛下,告诉他涂桑发生了什么。另,我要看见有人死。是谁我不想在乎,但我要看见这个人的脑袋送到我手里,否则等涂桑战事平定后,我会自己去取,到时候取的可就不止一个脑袋了。”
“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,不要糊弄我。”
顾乐卿每拍一下,许知义的腰都会弯下去一节,低着头不去看顾乐卿的眼睛,他却依然感觉如芒在背。
面对顾乐卿的命令,他不敢反驳,拱手道:“定将话带到。”
顾乐卿又看了一眼宋供奉,最后转过身,走向了城中央。
他的气息迅速衰弱下去,似乎毫无防备,但宋供奉却什么都没做。
她没有瞬间杀死顾乐卿的把握。
顾乐卿从金聿山神怀里取回披肩披在身上,微微回过头:“还愣着干什么?二位,动身吧。”
“是!”许知义再次拱手。
……
等许知义远离了荣安城,他才敢去擦脸上的冷汗。
“狗娘养的曹正,给的情报完全对不上!”
他在心里把曹正的族谱问候了几百遍。
等到稍微冷静些,许知义看向宋供奉:“先生能打得过罗胜吗?有几成胜算?若是想除掉他,宋供奉觉得要多大阵仗?”
他知道罗胜强,但还是需要有个准确的对照。
“胜算?没有胜算。若是想诛杀此獠,恐怕大人的底蕴要倾巢而出。”宋供奉给出了自己的判断。
“真吓人啊。这么个狠人究竟从哪冒出来的?他当百夫长,肯定不是因为他只能当百夫长……他究竟是谁的人呢?”许知义听了宋供奉的话,微微咋舌。
“不清楚。看不懂的路数。”宋供奉微微摇头。
她之前也关注过高空中蜃气楼里的战斗,从顾乐卿的表现中看不出什么太明显的路数。
就是简单,粗暴,纯粹的强。
没有技巧……又或者说,己经返璞归真了。
非要说的话……
“他同时借了三位神鬼的力量。”
这一点是唯一具有突出特征的地方。
“他契约了多位神鬼??”
许知义固然没有习武,也没有练点别的什么,但对结契之事还是有个基本的了解的。
“正是我所拦下的那三位神鬼。”宋供奉回头望了一眼荣安城的方向,还想说什么,却忽然瞪大了眼睛。
“先生?先生?!你怎么了?”
宋供奉喃喃道:“阴晦之气……消失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