郝强想了想,把一些年货转移到挎包里,却道:“雨水姐,反正我们都是一个人过年,不如一起?”
何雨水也在为年三十的孤单而自怜,听到郝强的话,又借着院里的灯光看了看郝强。
只见他一脸赤诚的微笑,很明显,这只是两个孤独的人搭伙作伴过春节的礼仪性提议。
何雨水深吸了一口气,缓缓点头道:“那成,我刚还放了你的花炮呢。大过年的,我可不能让兄弟吃亏。走,去姐那儿,我给你弄点吃的。”
何雨水的宿舍不大,也就是十来平方左右,看着是两张单人床,只是另一张床空着,摆了些杂物。
“我原来的舍友结婚搬走了。”何雨水解释了一声,就弯腰翻起了东西。
“我这儿有单位发的松花蛋,还能炸个花生米,炸好的肉丝还有些,能配着炒个白菜……这三个菜也不够啊。要不,我再拿白糖拌个心里美?”
听着何雨水翻弄着她的家底,郝强笑了笑道:“雨水姐,我这儿也有点东西。”
说着话,郝强就从挎包里拿出了一大块卤牛肉、一包卤猪耳朵、还有一瓶汾酒来。
“呀!你包里怎么还有这东西?”
“我原本打算坐河边吃点喝点儿当过年了,不是碰巧遇着你了嘛。”
“这倒是真巧!”何雨水不疑有它,接过了郝强的酒菜,就手脚麻利整起了菜肴。
“有牛肉、猪耳朵、再拌个松花蛋、炸个花生米,回头下个白菜肉丝面,咱们这年夜饭就齐活了!”
郝强笑着点头,只看着雨水在一张当着操作台的破旧书桌上忙碌着。
看着雨水那两条细长笔直的腿儿,郝强忽然又觉得有点上头,他只好起身,装作参观一样,看着雨水房里的布置。
“书桌上有书,你可以先看看……”何雨水话一出口,忍不住扭头去看郝强。
郝强只是小学文化,自已那些书他可看不懂,只怕还会疑心自已说这话的用意。
正想解释两句,就看着郝强却翻着一本《红与黑》看得起劲。
“强子,你能看懂?”
“还行吧,字儿都认得。”
“你们那届小学生水平都这么高了?”何雨水嘀咕道。
“什么?”
“没什么……”
“对了,雨水姐。我最近可听说,这些书不留为好。”
“怎么了?”
“反正这些杂书全部处理掉吧,不要留了。我也是无意中听领导说的。”
何雨水深深看了看郝强,缓缓点了点头。
四合院里这会儿已经开始了年夜饭。
“这是作假的时候嘛?甩开腮帮子,吃啊!”傻柱对着贾家三小只示意道。
“真吃啊?”棒梗头一回和外人过年,有些拘谨起来。
“可劲造!”
“哎~”三兄妹立刻大吃起来。
孩子们狼吞虎咽的吃相,引来了长辈们欣慰的笑容。
只有挨过饿的人,才知道饭有多香。能让孩子们放开了吃,就是这个时代的长辈们,最大的自豪和幸福了。
秦淮茹忽然觉得鼻头一酸,就忍不住红了眼圈。
“棒梗妈,别哭。大过年的~”易大妈看秦淮茹脸色有异,轻轻道。
“我知道,我就是心里高兴。自打东旭走后,家里就没过过这么宽裕的年。”秦淮茹强忍着抽泣道。
这话一出,除了三个孩子,桌上人人都停下了吃菜。贾张氏也轻轻啜泣起来。
易中海点点头叹息一声,轻轻饮尽一杯酒。
聋老太半闭着眼,从眼中看了看秦淮茹,又看了看傻柱,却面无表情。
“都过去了,等棒梗长大后啊,都会好起来的!”易大妈轻轻拍着贾张氏安慰道。
“都快吃吧,再不吃,仨小的吃光了,咱们就只能等着收拾碗筷了。”傻柱笑着提醒道。
这个时候,吃饭早的阎埠贵家里已经收拾好了碗筷,打开了收音机听着广播。
家人们都围坐在桌前,等着发放新年的零食。
每人一铲炒花生。
于莉满怀期待得看着阎埠贵铲起了半满的一锅铲花生,那手又抖了几下,又抖落了几颗下来。
她的心里疼得一抽,几乎要落下泪来。
好在看过年的份上,公公的手没有继续再抖,把铲里的花生都倒在了于莉早早捧起的掌心里。
轻轻剥开一粒花生,把它放在舌尖,感受着花生红衣的粗砺和微微的苦涩。
于莉轻轻一咬,一股油脂的香气就充满了她的口腔。那种满足感的冲击,让她甚至有些微微的眩晕。
每一次牙齿的压榨,都会爆发出一次次香气的浪潮。
每一口的咀嚼,都会给于莉带来一阵阵刺激的兴奋。
只是花生米和丈夫阎解成一样,带来的快乐都有些短暂。
把咀嚼研磨成了细碎渣子的花生渣吞了下去,于莉这才又剥开第二粒花生。
要说花生和丈夫的区别,那就是花生不只有一粒。
而郝强面前的油炸花生虽然有一盘,但他对这个并没有特别的爱好。
看着桌上的酒瓶已经下去了一多半儿,两人也各喝了三四两酒,雨水的话也渐渐多了起来。
“出差?陈雄就一片儿警,出哪门子差的?无非就是看我哥出了偷鸡的事,想停一停看看影响!”
“啊,你公婆都知道了?”
“你当易大爷真能在这院儿里搞独立王国呢?第二天就有人举报到所里了。”
“那怎么没人处理?”
“这不是那什么前两年推广的风桥经验嘛,基层事务矛盾不上交,就地处理。你不闹起来,所里也懒得管这些狗屁倒灶的破事儿。”
“那都处理好了,你公婆还担心什么?”
“这些破事不说能连累他们,但真要传出去个臭名声,他们也不干啊。”
“那……”郝强忽然有些明白了为什么雨水结婚后就很少回院,“不行就算了吧,跟这样的人家结亲,也不一定是好事。”
何雨水摇摇头,摇摇晃晃得端起酒杯,一饮而尽:“你不懂……我现在,我现在没得选了……”
郝强撇撇嘴,啥没得选!不就是跟陈雄睡了呗!
不过郝强也知道,这个年代里,女性没结婚就有了那种事,的确是很难再找对象了。甚至新婚之夜的白毛巾,在很多地方还是大家都要守的习俗。
“喝!嗯,没酒了?”
“有,雨水姐想喝肯定有!”郝强拿起背包,在里摸啊摸的,又摸出一瓶酒来。
“你这小包倒是个百宝囊,挺能装货的嘛。”何雨水展颜笑了起来,看着郝强又给她倒上了一杯。
“来,雨水姐,咱们再走一个,希望你新年里顺利成婚,夫妻恩爱,白头到老!”郝强端起杯来,仰脖灌了下去。
“我不要,我就要开开心心,快快乐乐就好了。”雨水轻轻把酒饮下,眼泪却流了下来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