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惊墨最终还是把院子扫完了。
除了大黄狗身下那块方寸之地。
他明智地选择了“战略性留白”。
毕竟，跟一条腰扭伤了还脾气暴躁的狗较劲，不是什么明智之举。
他现在满心期待的，是空明禅师许诺的“豆腐”。
虽然他对老和尚的厨艺，己经从最初的“略有期待”变成了现在的“但求无毒”。
但豆腐，终究是豆腐。
是植物蛋白的精华，是素食者餐桌上的“肉”。
总比那些淡出鸟味的青菜萝卜要好吧？
临近晌午。
空明禅师果然从他那间兼作厨房的茅屋里走了出来。
手里，依旧端着那个缺了口的瓦盆。
林惊墨的鼻子，下意识地抽了抽。
没有糊味。
也没有那种青草被煮烂的怪味。
取而代之的，是一股……
一股难以形容的异香。
清雅，却又浓郁。
像是百花盛开，又像是雨后松林。
还夹杂着一丝……淡淡的，类似豆浆的醇厚香气。
林惊墨的精神，为之一振。
难道……老和尚今天超常发挥了？
这豆腐，有戏！
“大师，这……这是什么？”他凑上前去，眼睛发亮。
瓦盆里，盛着几块白玉般的“豆腐”。
说是豆腐，却又不太像。
寻常豆腐，或方或扁，棱角分明。
但这几块，却是不规则的椭圆形，边缘圆润，表面光滑得像打了蜡。
而且，它们通体莹白，隐隐透着一层淡淡的青光。
在阳光下，竟有几分晶莹剔透的感觉。
这真的是……豆腐？
林惊墨有些怀疑。
他怎么看，这都更像几块……玉石？
“此乃‘青玉石髓豆腐’。”空明禅师一脸高深莫测地介绍道，“乃老衲今晨于后山石壁缝隙中寻得，集天地灵气，日月精华，非凡品也。”
石壁缝隙中……寻得？
林惊墨的嘴角，又开始抽搐了。
豆腐……不是地里种出来的吗？
哦，不对，豆腐是豆子做的。
豆子是地里种出来的。
但这“石髓豆腐”，听起来，怎么像是……石头里长出来的？
他突然想起，空明禅师之前请他吃“干草”，也说是集天地精华，日月灵气。
这老和尚的“食材”，来源总是这么……出人意料。
“大师，这……这真的是豆腐？能吃吗？”林惊墨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。
安全第一。
他可不想因为吃了几块漂亮的“石头”，而英年早逝。
“自然能吃。”空明禅师肯定地点头，“此物不仅能果腹，更有清心明目，涤荡尘埃之效。施主尝尝便知。”
林惊墨将信将疑地拿起筷子，夹起一块“石髓豆腐”。
触手温润，略带弹性。
确实有几分豆腐的质感。
他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小口。
入口……
清凉，滑嫩。
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甘甜。
那股异香，瞬间在口中弥漫开来。
仿佛有无数细小的花瓣，在舌尖上绽放。
好吃！
太好吃了！
这绝对是他两辈子加起来，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！
林惊墨的眼睛，幸福得眯了起来。
他三下五除二，就将那块“石髓豆腐”吞下了肚。
一股暖流，从小腹升起，迅速扩散到西肢百骸。
之前扫地除草的疲惫，似乎在瞬间消散无踪。
整个人，都变得神清气爽起来。
这豆腐……果然是好东西！
他正准备去夹第二块。
突然。
“嗡……”
一阵奇异的声响，从瓦盆里传来。
很轻微。
像蜜蜂振翅。
又像……有人在低声吟唱？
林惊墨愣住了。
他看向瓦盆。
那些“石髓豆腐”，依旧静静地躺在那里，白玉无瑕。
错觉？
他侧耳倾听。
“嗡……嗡嗡……”
声音又来了！
而且，似乎比刚才更清晰了一点。
确实像是在……唱歌？
林惊墨的头皮，有些发麻。
他看向空明禅师。
老和尚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表情，仿佛什么也没听见。
“大…大师……”林惊墨的声音有些发颤，“您…您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？”
“声音？”空明禅师眨了眨眼，“什么声音？风声？鸟叫声？”
林惊墨指着瓦盆：“不…不是，是…是这豆腐…它们好像在…在唱歌？”
空明禅师闻言，微微一笑。
“哦，施主说的是这个啊。”他顿了顿，说道，“此乃‘石髓梵音’，是这豆腐吸纳天地灵气过盛，自然而发的天籁之音。寻常人，是听不见的。施主能听见，说明施主与此物有缘，且六根渐净，是个好兆头。”
六根渐净？
林惊墨不知道自己的六根有没有清净。
他只知道，他现在有点……害怕。
会唱歌的豆腐……
这己经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。
他突然觉得，嘴里那块美味的豆腐，似乎也变得……不那么美味了。
他正犹豫着，要不要继续吃。
体内那股熟悉的寒流，又双叒叕地涌了上来。
冷。
眼前，瓦盆里剩下的那几块“石髓豆腐”，头顶上，缓缓浮现出几行字。
【啊，又可以唱歌了！】
【左边那个，你跑调了！】
【别挤我，我要C位出殡……哦不，出盆！】
【刚才那个凡人吃了我的兄弟，味道怎么样？是不是唇齿留香，回味无穷，想再来一块？】
林惊墨：“……”
他看着那些欢快跳跃的标签。
又看了看一脸“你很有慧根”表情的空明禅师。
他突然觉得，这个世界，可能真的疯了。
或者，疯的是他自己。
他默默地放下了筷子。
他决定，今天的午饭，就到此为止了。
虽然这“石髓豆腐”确实美味无比，功效神奇。
但他实在没有勇气，去吃一群……会唱歌，还会互动的“石头”。
他怕自己消化不良。
更怕自己晚上做噩梦。
“阿弥陀佛，施主为何不吃了？”空明禅师似乎有些意外，“莫非……不合口味？”
“不…不是……”林惊墨艰难地挤出一个笑容，“弟…弟子己经饱了。多谢大师款待。”
饱了？
他明明只吃了一小块。
空明禅师深深地看了他一眼，眼神里，似乎带着一丝……了然？
“既如此，那便罢了。”他也没有勉强，“施主下午，便去后山那片竹林，帮老衲砍些竹子回来吧。老衲想修缮一下那边的篱笆。”
砍竹子？
林惊墨松了一口气。
还好，不是什么更诡异的任务。
砍竹子，他应该……还是会的吧？
（未完待续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