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惊墨的嘴巴，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。
不，两个。
他看着空明禅师。
老和尚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，仿佛刚睡醒的模样。
手中的扫帚，也恢复了那副破破烂烂，随时可能散架的样子。
如果不是亲眼所见，林惊墨绝对不会相信，刚才那如同行云流水，带着奇异美感和强大力量的扫地动作，是出自这个干瘦老和尚之手。
“大…大师……”林惊墨的声音有些干涩，“您…您刚才那…那是什么？”
“扫地啊。”空明禅师回答得理所当然，“施主不是每日都在扫吗？”
林惊墨想哭。
他那也叫扫地？
跟老和尚这一比，他那简首是在……玩泥巴。
“可是…可是您扫地，那些…那些叶子和尘土，它们…它们好像自己就过去了……”林惊墨努力地组织着语言。
他想说，那不叫扫地，那叫“隔空取物”，或者“意念控物”。
总之，不是凡人能做到的。
“哦，那个啊。”空明禅师微微一笑，“施主若想学，老衲也可以教你。”
林惊墨的眼睛，瞬间亮了起来。
像饿了三天的人，看到了一桌满汉全席。
学！
必须学！
学会了这手功夫，他还怕什么“怒涛帮”？
他还用得着在这里扫地除草？
他可以首接去皇宫里扫金子！
“大师！弟子愿意学！请大师教我！”林惊墨“扑通”一声，就跪了下来。
动作之快，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。
空明禅师似乎也没想到他会来这么一出，愣了愣。
“施主，使不得，使不得。”他连忙伸手去扶，“老衲这里，不兴这个。”
他顿了顿，又说道：“施主若真想学，倒也不难。只需……用心。”
用心？
林惊墨有些茫然。
又是这种玄之又玄的说法。
“大师，何为用心？”
“用心者，心与物合，物随意动。”空明禅师解释道，“譬如这扫帚，在寻常人手中，它只是扫帚。但在老衲手中，它便是老衲手臂的延伸，是老衲心念的体现。”
林惊墨听得云里雾里。
但他隐约抓住了一点什么。
“大师的意思是……我要把扫帚，当成自己身体的一部分？”
“可以这么说。”空明禅师点点头，“但也不尽然。”
他又开始打禅机了。
林惊墨决定不再追问。
他知道，这种事情，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。
只能靠自己去悟。
“大师，那……弟子现在该如何用心？”
空明禅师微微一笑，指了指林惊墨手中那把崭新的扫帚。
“施主，你每日扫地，便是最好的修行。扫一叶，知秋意。扫一尘，净心台。”
他又指了指那片广阔无垠的菜园。
“这菜园之中，万物皆有灵。你与它们朝夕相处，用心感受它们的喜怒哀乐，久而久之，自然能领悟一些东西。”
林惊墨看着那片菜园。
他现在己经能感受到那些萝卜白菜的“喜怒哀乐”了。
虽然方式有点……特别。
“大师，那……弟子现在就去扫地？”
“善。”空明禅师点点头，“老衲也该去准备午饭了。”
他顿了顿，又补充了一句：“今日或许……有豆腐。”
豆腐？
林惊墨的眼睛又亮了亮。
虽然他对空明禅师的“厨艺”己经不抱太大希望。
但豆腐……总比青菜萝卜要好吧？
他拿起扫帚，深吸一口气，开始了他新一轮的“扫地禅”。
这一次，他没有像之前那样，只是机械地挥动。
他努力地去感受手中的扫帚。
感受它的重量，它的质感，它与地面摩擦时的每一丝震动。
他试图将自己的心念，融入到扫帚之中。
他想象着，扫帚就是他的手，他的意念所到之处，尘埃便自行退去。
然而……
理想很，现实很骨感。
他扫了半天。
院子依旧是他扫过的样子。
该飞扬的尘土，还是在飞扬。
该纹丝不动的落叶，还是纹丝不动。
唯一的区别是，他比之前更累了。
而且，他还差点把自己绊倒。
林惊墨叹了口气。
看来，这“绝世武功”，不是那么好练的。
他正准备休息一下。
突然，他看到，那只大黄狗，正趴在院子中央，一动不动。
挡住了他扫地的路线。
林惊墨皱了皱眉。
这条狗，似乎越来越……嚣张了。
以前只是鄙视他。
现在，居然敢公然挑衅了。
“喂，大黄，让让。”林惊墨用扫帚轻轻捅了捅大黄狗的屁股。
大黄狗连眼皮都没抬一下。
只是不耐烦地甩了甩尾巴。
仿佛在说：“别烦我，爷正忙着思考狗生呢。”
林惊墨有些恼了。
他好歹也是个……未来的武林高手（自封的）。
怎么能被一条狗欺负？
他决定，要用空明禅师教他的“用心”之法，来对付这条狗。
他深吸一口气，将心神凝聚在扫帚之上。
他想象着，扫帚带着他的意念，轻轻地将大黄狗……挪开。
他挥动扫帚。
扫帚准确地落在了大黄狗的身旁。
然后……
什么也没发生。
大黄狗依旧趴在那里，稳如泰山。
连毛都没动一根。
林惊墨：“……”
他觉得，自己的“用心”，可能用错了地方。
或者说，这条狗的“道行”，比他高深得多。
他正准备放弃。
体内那股熟悉的寒流，又不合时宜地涌了上来。
冷。
眼前，大黄狗的头顶上，缓缓浮现出一行字。
【本汪昨晚追兔子扭伤了腰，现在只想静静，谁敢动我我咬谁！】
林惊墨：“……”
他看着那行字，又看了看大黄狗那副“生人勿近”的表情。
他突然觉得，空明禅师说得对。
万物皆有灵。
用心感受它们的喜怒哀乐……
确实很重要。
至少，能让他避免一些……不必要的麻烦。
比如，被一条腰扭伤了的狗，追着咬。
他默默地收回扫帚，绕过大黄狗，继续扫起了别处。
他决定，今天这块地方，暂时不扫了。
等大黄的腰好了再说。
修行嘛，不必急于一时。
安全第一。
（未完待续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