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8章 混乱的平衡

林羡的话,如同一颗投入深海的炸雷,让整个死寂的广场,再次掀起了无形的波澜。

一个新人,一个凡人,竟然敢当着众神的面,公然索要“神格”作为交易的筹码?

这是比言不尽盗火更为狂妄的宣言。

“有意思的小鬼。”“摆渡人”那数据构成的脸上,第一次露出了近似于“戏谑”的情绪,“你是在用你和你同伴的生命,来为你的狂妄,增加一点微不足道的说服力吗?”

“不,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。”林羡平静地迎向他的目光,他的“矩阵眼镜”中,无数的逻辑分支正在以光速进行推演。

“言不尽现在的状态,极不稳定。他就像一个装满了‘神格’的、易碎的玻璃瓶。任何过强的外力,都可能导致他彻底崩溃,里面的‘神格’也会随之湮灭。我相信,这不是在座的任何一位愿意看到的结局。”

他顿了顿,目光转向天空。

“‘秩序之环’想‘清除’他,但又怕在清除过程中,这部分‘初始之种’的碎片彻底逸散,造成更大的‘规则污染’。”

他又看向远处脸色阴沉的“幽灵”。

“‘幽灵’女士想夺回她的‘存在数据’,但她更怕,在争夺中,这份数据被彻底摧毁,让她永无复原的可能。”

最后,他看向了眼前的“摆渡人”。

“而你,‘摆渡人’先生,你想得到这个完美的‘实验样本’。但你同样不敢用强,因为一个死掉的、数据崩溃的样本,对你来说,毫无价值。”

林羡的每一句话,都精准地剖析出了在场所有顶级存在内心最深处的顾忌和欲望。

他将言不尽这个“定时炸弹”,变成了一个微妙的“平衡点”。

“所以,”林羡推了推眼镜,做出了最后的总结,“现在,他不是你们任何一方的敌人或猎物。他是一个‘问题’。一个需要我们所有人坐下来,共同寻找‘解决方案’的问题。”

“而我们‘死局’团队,作为他名义上的‘所有者’,自然有资格,为这个问题,提出我们的‘售价’。”

这番话,条理清晰,逻辑缜密,将一场你死我活的生死危机,硬生生地,扭转成了一场多方参与的、复杂的商业谈判。

赵莽和“医生”都听得目瞪口呆。他们没想到,这个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少年,在言不尽倒下之后,竟然能爆发出如此强大的气场和控场能力。他几乎完美地继承了“鬼眼”的衣钵。

天空中的神明们,陷入了沉默。

“摆渡人”那数据构成的身体,也停止了能量的流动。

林羡的阳谋,成功了。

他创造出了一个所有人都心知肚明,却又谁都无法轻易打破的……混乱的平衡。

“很好。”

最终,是“摆渡人”第一个打破了沉默。

“小鬼,你为你自己,也为你的团队,赢得了一点宝贵的时间。”他的声音恢复了那种不带感情的空洞,“那么,你的‘解决方案’是什么?”

“很简单。”林羡伸出三根手指。

“第一,我们需要一个‘容器’。一个能够暂时稳定言先生体内‘神格’,延缓他崩溃时间的容器。我相信,以各位的能力,拿出这样一件东西,应该不难。”

“第二,我们需要一个‘休战协议’。在言先生状态稳定下来之前,包括‘清算者’在内,任何一方,都不得再对我们‘死局’团队,采取任何形式的攻击。我们需要一个绝对安全的环境,来‘保管’好这个珍贵的‘资产’。”

“第三,”林羡的眼中,闪过一丝与年龄不符的狡黠,“我们需要‘预付款’。”

“预付款?”“摆渡人”的语气中,带上了一丝危险的意味。

“没错。”林羡毫不畏惧地与他对视,“言先生现在是我们保管的。保管,是需要‘成本’的。我们需要足够的积分和资源,来提升我们团队的实力,以便更好地‘保护’好这份资产,不是吗?”

“而且,”林羡补充道,“我们还需要一份‘保险’。以确保在未来的某个时刻,当你们决定要来‘取货’时,我们至少……有那么一点点,可以和你们讨价还价的本钱。”

这己经不是谈判了。

这是赤裸裸的……敲诈。

当着众神的面,敲诈勒索。

整个齿轮城,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死寂。

天空中,那代表“秩序”的金色圆环,光芒剧烈地闪烁起来,似乎在表达着祂的“愤怒”。

远处的“幽灵”,更是气得浑身发抖。

然而,没有任何一个存在,选择立刻动手。

因为林羡的逻辑,无懈可击。

一个更强大的“死局”团队,确实能更好地保管好言不尽这个“神格容器”。从某种意义上来说,投资他们,就是在保护自己的“未来资产”。

这是一个所有人都厌恶,却又不得不捏着鼻子认了的阳谋。

“你想要多少?”“摆渡人”的声音,冰冷得如同深渊的寒风。

林羡笑了。

他知道,自己赌赢了。

他缓缓地报出了一个数字,一个足以让任何一个资深团队都为之疯狂的数字。

“十万积分。以及……三件B级以上的、可成长的装备。外加,整个第二环区所有公共设施的……最高通行权限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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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场看不见的、在神明与凡人之间进行的疯狂谈判,结束了。

最终,在多方势力的互相妥协和制衡下,“死局”团队,以一种近乎于勒索的方式,获得了难以想象的庞大资源。

“秩序之环”提供了一个名为“静滞囚笼”的A级道具,将昏迷的言不尽封印其中,暂时延缓了他体内神格的暴走。

“摆渡人”和“幽灵”,以及其他几个对“初始之种”感兴趣的神明势力,则共同支付了林羡所要求的“预付款”。

一份临时的、脆弱的、各怀鬼胎的“休战协议”,就此达成。

“死局”团队,拖着那个如同水晶棺材般的“静滞囚笼”,在无数复杂目光的注视下,缓缓地离开了这片狼藉的战场。

他们,赢得了喘息的时间。

但也同时,将自己彻底推向了整个“衔尾蛇”世界最高端、最危险的牌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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回到钟表匠的巢穴。

看着那具被封印在水晶囚笼中的言不尽,团队的气氛,有些沉重。

“我们……真的要这么做吗?”赵莽看着那笔天文数字般的积分,和几件散发着强大气息的装备,声音有些复杂,“感觉……就像在卖了那家伙一样。”

“我们不是在卖他,我们是在救他。”林羡的表情异常严肃,“言先生现在的状态,就像一个随时可能爆炸的核反应堆。我们必须在他彻底崩溃前,找到一个能让他安全‘卸载’掉神格的方法。”

“而要做到这一点,”林羡的目光,扫过那些刚刚到手的、散发着光芒的装备,“我们就必须……不择手段地,变强。”

他拿起其中一件装备。

那是一枚由“摆渡人”支付的、看起来像是普通戒指的道具。

【物品名称:薛定谔的戒指】

【等级:B+(可成长)】

【效果:每天一次,你可以指定一个‘观测结果’。在接下来的十分钟内,你有一定概率,让这个结果‘坍缩’成真。概率取决于结果的离谱程度。】

【备注:小心,当你凝视深渊时,深渊也在掷骰子。】

林羡将这枚戒指,戴在了自己的手上。

冰冷的触感,传来一股令人心悸的力量。

他抬起头,看向囚笼中那个沉睡的男人,又看了看身边的赵莽和“医生”。

他的眼中,燃烧着前所未有的、冷静的火焰。

“言先生为我们,搭好了舞台,拉来了投资,甚至把自己变成了我们最重要的‘资产’。”

“现在,轮到我们了。”

“在下一场游戏开启之前,我们要用这些资源,把‘死局’团队,武装到牙齿。”

“然后,我们要去第二环区,把那些高高在上的家伙,一个一个地,全都拉下牌桌。”

“游戏…才刚刚开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