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圣域”护盾的光芒,在黑暗的隧道中,如同一颗孤独而又坚定的流星,一往无前。
不知行驶了多久,当车厢内所有人都己经习惯了这种永恒的、高速的寂静时,前方的黑暗,终于出现了一丝变化。
不再是纯粹的、深不见底的黑。而是一种……被无数银白色光点所点缀的、如同星空般的广阔。
“我们……到了。”老K的声音,带着一丝颤抖。他缓缓地,将列车的推进杆收回,这节漆黑的“棺材”,平稳地、悄无声-息地,滑入了一个巨大到超乎想象的终点站。
当密封舱门缓缓升起,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,震撼到无以复加。
这里,不是一个车站。
这里,是神明骨架的内部。
他们正身处一个巨大到仿佛没有边界的球形空洞之中。空洞的穹顶,就是“天穹之顶”那庞大基座的底部,无数粗大到如同山脉般的能量管道与反重力悬臂,从穹顶垂下,如同巨神那银白色的肋骨,最终,汇聚到空洞中央,一个缓缓旋转的、散发着柔和银光的巨大圆环之上。
那里,就是通往“天穹”的唯一入口——“天梯”。
整个空间,安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。银白色的辉光,照亮了每一寸角落,让这里显得神圣而又空旷,像一座被遗弃的、宏伟的机械巴比伦。
“这里……就是‘基座’隔离层……”强尼仰望着那如同神迹般的造物,喃喃自语,“天堂的……地下室。”
林奇抱着莉莉-丝,第一个走下列车。他那条水晶手臂,在这个充满了纯粹“秩序”能量的环境里,表现得异常安静。内部那对黑白双子星,仿佛感受到了某种更高层次的“规则”,旋转的速度,都变得缓慢而庄重。
然而,林奇的目光,却没有看向那壮观的“天梯”。
他的视线,落在了“天梯”下方,那巨大的圆形平台之上。
在那平台的正中央,有一张由无数废弃的、早己停止运作的线缆和机械臂,随意纠缠、堆砌而成的、简陋的“王座”。
王座之上,坐着一个人。
一个老人。
他穿着一身洗到发白的、前纪元时代风格的工程师连体服,头发和胡须,都己经花白,长得几乎要垂到地上。他的脸上,布满了如同干涸河床般的皱纹,一双眼睛,紧紧地闭着,仿佛己经在这里,坐着睡了数个世纪。
他的身上,没有任何义体改造的痕迹。他只是一个纯粹的、脆弱的、仿佛随时都会被时间本身吹散的……凡人。
然而,当林奇他们踏上这座平台时,那个老人,却缓缓地,睁开了他的眼睛。
那是一双……什么样的眼睛啊。
浑浊,苍老,却又深邃得仿佛蕴含着一整片星空。
他没有去看老K,也没有去看强尼。他的目光,径首地,落在了林奇身上,以及,他怀中的莉莉丝。
“钥匙……和镜子。”
老人的声音,沙哑、古老,仿佛是生锈的齿轮在相互摩擦,却又清晰地,回响在每个人的脑海里,“等了这么多年……你们,终于一起来了。”
老K和强尼的身体,瞬间紧绷。他们能感觉到,这个看似弱不禁风的老人,身上散发着一种……比奈克斯的“幽灵”小队,还要危险百倍的气息。那不是力量上的威胁,而是一种……仿佛与整个空间都融为一体的、无法对抗的“存在感”。
“你是谁?”林奇抱着莉莉丝,平静地问道。
“我?”老人笑了,脸上的皱纹,都舒展开来,“他们叫我‘乔伊’。是这座‘天穹基座’的……看门人。也是被‘神’……遗忘在这里的,最后一个‘旧人类’。”
他缓缓从那废铁王座上站起,佝偻的身体,显得如此渺小,却又仿佛支撑起了整片天空。
“阿尔法……我的老朋友,在他被‘清理’掉之前,给了我最高的权限,让我留在这里。”乔伊的目光,扫过林奇那条水晶手臂,“他说,总有一天,会有一个拿着‘完整镜子’的人到来。他将有资格,重新走上‘天梯’,去质问那个……只有一半的、高高在上的‘神’。”
“看来,我的使命,也该结束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