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在我沉浸于卷宗分析之际，秋月带来了一个意外的消息。
“姑娘，”她走到榻前，声音压得极低，眼神却异常明亮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，“宫外递进来点‘小玩意’，指明要交给姑娘您。秋月将一个用普通青布包裹、巴掌大小的扁平物件递给我，神色有些古怪。
青布包裹？我心中一动，面上不动声色，接过。入手冰凉坚硬。拆开层层，露出的东西让我的瞳孔在昏暗中骤然收缩！
那是一面小巧的菱花铜镜。镜面打磨得十分光亮。但吸引我的不是镜子本身，而是镜子的背面——用一种极其细微、近乎雕刻纹理的笔触，勾勒着一幅简约的地图！地图中央，是一个清晰的标记——一只线条简练、却振翅欲飞的燕子！那是一只栩栩如生的青铜燕子镇纸！燕子双翅展开，呈翱翔之姿，线条流畅灵动，翎羽根根分明，尤其一双眼睛，用细小的黑曜石镶嵌，在昏暗光线下闪烁着幽深的光泽。整个镇纸造型古朴，入手沉实，带着岁月的温润感。
我的目光瞬间聚焦在燕子的左翼内侧——那里，用一种极其隐秘的、如同天然纹理的阴刻手法，勾勒着一幅微缩的帝都西市地图！地图中央，“胡记汤饼铺”的位置，被一个更小的、几乎难以察觉的飞燕图案标记！而在燕子尾部，同样用细若发丝的刻痕，留下了一行小字：
“三日后，酉时正，胡记汤饼铺，天字丙号。旧燕归巢，静待新羽。
飞燕令！以更隐秘、更不易被察觉的方式再次出现！“旧燕归巢，静待新羽”——这是在明确呼唤沈清漪，却又暗含接纳我这只“新羽”的意思？沈家的人，不仅知道我还活着，似乎……还知道了一些别的？
“送东西的人？”我着冰凉的青铜燕子，感受着翅翼边缘的锐利。
“还是那个卖绒花的小丫头。”秋月低声道，眼中闪烁着属于暗卫的锐利，“这次奴婢多留了个心眼，远远跟着。那丫头拐进西市一条死胡同后，东西是隔墙扔出来的，墙那头……是个废弃的染坊后院，西通八达，人早没影了。”她顿了顿，补充道，“这青铜燕，奴婢仔细查过，是前朝官造旧物，无毒无机关，就是件老物件。”
“心思倒是缜密。”我将青铜燕握在掌心，冰凉的触感带来一丝清明。废弃染坊，隔墙传递，显然对方极其谨慎，不愿暴露任何踪迹。这更印证了沈家这条线的不简单。
“姑娘认识这东西？”秋月忍不住好奇。
“故人旧物罢了。”我含糊带过，将青铜燕收入袖中，“秋月，西市胡记汤饼铺，你可熟悉？”
秋月眼神一亮：“熟！那铺子老板姓胡，是个老西京人，汤饼手艺一绝，铺子不大，但生意红火，三教九流都爱去。天字丙号……那是铺子后头小院最里间的一间雅室，安静，私密性好。”她显然对帝都的市井了如指掌。
“三日后酉时……”我沉吟着。酉时正，正是西市最热闹的时辰，人流如织，鱼龙混杂，既是极好的掩护，也意味着极高的风险。沈家选在这个时间地点，是自信？是试探？还是……另有所图？
“姑娘要去？”秋月立刻警惕起来，“宫外凶险，崔家……”
“崔家的爪子，暂时伸不进西市的人潮里。”我打断她，“陛下让你跟着我，寸步不离，到时你随我同去便是。记住，多看，少说，机灵点。”
秋月立刻抱拳：“奴婢明白！定护姑娘周全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