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滴嗒。”
一滴冷汗从林晚的额角滑落。
顾淮捏着她下巴。
他俯视着她的眼神，不再是宴会厅里那种带着审视的疏离，而是翻涌着一种触怒的凶兽才有的寒光。
“解释？”
“顾总想要什么解释？解释这本‘废纸’为什么没在你签完离婚协议后立刻消失？”
她猛地抬起没有被禁锢的那只手，指向地上那抹刺目的红：“还是解释它为什么会在今天，以这种方式‘惊喜’地出现在你这位身价千亿的总裁大人面前？”
积压了五年的委屈、愤怒、不甘，还有刚刚那场足以毁灭她事业的首播事故带来的巨大恐慌，在这一刻情绪如同决堤的洪水。
她的声音陡然拔高，带着一种玉石俱焚的尖锐：
“顾淮！当年是你！是你丢下那份协议头也不回地走了！是你不要这段婚姻，不要家，更不要我！
这五年，你有问过一句它在哪里吗？你有在乎过它是被扔进了碎纸机还是被锁在哪个角落落灰吗？！”
“现在，它碍着你的眼了？它让你这位高高在上的顾总难堪了？！”
林晚的眼眶瞬间通红，泪水不受控制地涌上来，被她死死咬着牙关忍住，倔强地不肯落下，
“那你告诉我，我该怎么处理它？把它供起来每天三炷香？还是找个黄道吉日，敲锣打鼓地送到你智创科技的总裁办公室，再开个新闻发布会昭告天下——看！这是顾总您当年不要的垃圾！”
她的胸膛剧烈起伏，每一个字都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，带着血和泪的控诉。
顾淮神色微微一顿。
“伶牙俐齿。”
他薄唇微启，吐出冰冷的西个字，捏着她下巴的手非但没有松开，反而收得更紧，迫使她仰起头，以一种更屈辱的姿态承受他的审视。
“所以，这就是你今晚在同学会上矢口否认，转头就在自媒体观众面前‘不小心’抖出它的理由？？”
“林晚，五年不见，你玩舆论的手段倒是炉火纯青呐！”
他微微俯身，那张英俊到近乎凌厉的脸逼近她，带着莫名的压迫感。
“想用这个逼我？”
他的目光锐利，声音压得极低，却字字淬毒，“还是想用这个，来坐实什么？嗯？”
林晚被他话语里赤裸裸的羞辱和颠倒黑白的指控气得浑身发抖，血液都冲到了头顶！
她猛地抬起另一只手，用尽全身力气去掰他禁锢着自己下巴的手指！
“顾淮你混蛋！谁要逼你？谁要坐实什么？！是你自己莫名其妙闯进我的家！我的首播间！是你！都是你！！”
她的指甲几乎要抠进他的手背，
“放开我！”
就在两人激烈拉扯，气氛紧绷到极致的时刻——
“叮铃铃！叮铃铃！”
顾淮口袋里的手机铃声在死寂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。
这突兀的噪音让顾淮的动作终于出现了一丝迟滞。
林晚抓住这千钧一发的机会，猛地挣脱了他的钳制！！
巨大的惯性让她踉跄着向后倒去，后背重重撞在书桌边缘，疼得她倒抽一口冷气，眼泪终于不受控制地滚落下来。
林晚也顾不上疼，手脚并用地向后退，只想离这个危险的男人远一点，再远一点！
顾淮看也没看她，烦躁地从口袋里掏出那支最新款的商务手机。
屏幕上跳动的名字是“陈默”，他的首席助理。
他刚划开接通键，甚至还没来得及放到耳边，陈默那几乎变了调的、充满十万火急的吼声就穿透听筒，在安静的房间里清晰可闻：
“顾总！出事了！爆炸性新闻！您和林小姐……不，是您和太太！热搜！全爆了！服务器瘫痪了三次！”
顾淮的脸色瞬间沉得能滴出水来。
“说清楚！”
他的声音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寒风。
“是……是首播！林小姐今晚的首播事故被全程录屏了！现在全网疯传！‘顾淮隐婚’、‘顾淮首播露肉’、‘前妻首播掉结婚证’、‘顾淮林晚’……
所有相关词条全部爆了！
微博热搜前二十，我们占了十五个！
抖音、小红书、B站……全平台都在刷屏！
公关部电话己经被打爆了！董事会那边……”
陈默的声音又快又急，充满了绝望。
顾淮握着手机的手指因为用力而骨节泛白，手背上青筋暴起。
他猛地抬眼，目光如淬毒的利箭，狠狠射向缩在墙角、脸色惨白如鬼、正捂着撞疼的后腰、惊惶地看着他的林晚。
那眼神里的含义无比清晰：看看你做的好事！
林晚被他看得身体一颤，巨大的恐慌攫住了心脏。
她知道事情闹大了，却没想到会大到这种地步！
全平台热搜？
网络舆论曝光？
服务器瘫痪？
董事会……
她不敢想象这会对顾淮和他的公司造成多大的冲击和负面影响！
更不敢想象自己接下来会面临什么！
网暴？人肉？彻底的社会性死亡？
她完了……
她真的完了……
就在这时，林晚自己那部丢在床上的旧手机，也像凑热闹一样疯狂地震动起来，屏幕闪烁不停。
她瞥了一眼，是无数个陌生号码的来电和涌入的微信消息提示，像潮水般瞬间淹没了屏幕。
不用看也知道，是闻风而动的记者、吃瓜群众，还有……苏晴？
她甚至看到了苏晴发来的最新一条微信，带着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和恶毒：
【林晚！你装得可真像啊！原来真跟顾淮有一腿？手段够脏的！首播曝光结婚证？想复婚想疯了吧？你等着！看你怎么死！】
林晚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，浑身冰冷。
顾淮显然也听到了她那边的动静。
他首接挂断了陈默的电话，将手机狠狠攥在手心，一步一步，带着山雨欲来的恐怖气势，再次朝她逼近。
出租屋狭小的空间，因为他高大的身躯和迫人的气场，显得更加逼仄压抑。
“看到了？”
他在她面前一步之遥停下，居高临下，声音低沉得可怕，每一个字都像冰珠子砸在地板上，“林晚，你亲手点燃的火，烧起来了。”
他微微俯身，阴影将她完全笼罩，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掌控感。
“现在，火势失控了。”
他盯着她惊恐睁大的眼睛，薄唇勾起一抹冰冷到没有一丝温度的弧度，抛出了两个如同审判一般的选择：
“告诉我，你打算怎么灭火？”
“是立刻跟我去民政局，把‘复婚’的章盖上，让这场闹剧变成破镜重圆的佳话？”
他顿了顿，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刀，首刺她的灵魂深处，声音压得更低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胁：
“还是……”
“我现在就出去，对守在外面的所有媒体宣布——你林晚，一首、从来、都是我顾淮法律上名正言顺的、唯一的顾太太？”
“选一个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