暴雨持续了三天,仿佛天空破了个洞。沈星河把自己锁在房间,窗帘拉得严严实实,屋里一片昏暗。竞赛弃权书躺在桌上,被台灯烤出卷曲的边角,像是在嘲笑他的懦弱。他数着墙上的裂缝,想起江野说过:"等你拿了竞赛奖杯,我们就去山顶看日出。"那时江野眼睛里有光,现在却只剩下黑暗。
第西天傍晚,雨势稍歇。好友突然冲进房间,头发和衣服都被雨水打湿:"江野在悬崖公路飙车!警察都去了!"沈星河的心跳漏了一拍,抓起外套就往外跑。暴雨重新袭来,雨水糊住视线,他拦了辆出租车,在盘山公路上颠簸前行。车窗外,闪电划破夜空,照亮悬崖下汹涌的海浪。
警灯在雨幕中闪烁,红蓝光影交错。远处传来摩托车引擎的嘶吼,一声接着一声,像是困兽的悲鸣。沈星河冲下车,泥水溅在裤腿上。他看见江野的机车在悬崖边飞驰,轮胎与地面摩擦出火星,在雨夜里格外刺眼。雨水顺着少年的睫毛滴落,皮衣被风鼓起,像一只折断翅膀的鹰,随时可能坠入深渊。
"停下!"沈星河大喊,声音被雷声吞没。江野的车头偏了偏,却没有减速。沈星河想起小时候,江野为了救掉进河里的他,被石头划破了腿,鲜血染红了溪水。还有初中时,有人欺负他,江野毫不犹豫地冲上去,最后自己被打得浑身是伤,却笑着说:"谁敢动我的人?"此刻他不顾一切地冲进雨幕,张开双臂站在路中央。
轮胎在距离他半米处打滑,摩托车侧翻在地,在地面拖出长长的痕迹。江野在泥水里翻滚,头盔撞在护栏上发出闷响。沈星河冲过去时,看见少年嘴角渗血,眼神却亮得可怕:"滚!"
"我不滚!"沈星河跪在泥水里,雨水混着泪水滑进嘴里,又苦又咸。"你以为你死了就能解决问题?苏晴的事我查清楚了,她是受人指使,但我们可以报警!我们可以一起面对!"他扯开江野的衣领,露出锁骨处的旧疤,"你还记得这个疤怎么来的吗?你替我挡下那群混混的铁棍,现在倒想自己去死?"
江野突然抓住他的手腕,力道大得惊人:"我爸的事是污点,我不想连累你!我不想你因为我被人指指点点!"他的声音带着哭腔,雨水冲刷着脸上的泥污,"那天在工厂,我抢苏晴手机是想删掉录音,我怕她害你......"
沈星河愣住,记忆突然清晰。那些被嫉妒和误会蒙蔽的日子里,江野默默承受了太多。初中时有人嘲笑他是"没妈的孩子",江野把那人堵在巷子里打得鼻青脸肿;高中时他竞赛失利,江野带他去海边,说:"星星会迷路,但总会找到方向。"
"笨蛋。"沈星河捶打着江野的肩膀,"我们是要一起看日出的啊!没有你,拿了奖杯又有什么意义?"这句话击溃了最后的防线,江野把他拽进怀里,滚烫的眼泪混着雨水滴在沈星河后颈。警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,他们在暴雨中相拥,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彼此的心跳。
一周后,苏晴背后的主谋被警方带走。沈星河重新报名了竞赛,江野每天守在图书馆等他。某个清晨,他们骑着摩托车驶向山顶,朝阳刺破云层的瞬间,金色的光芒洒在他们身上。江野指着天际线:"你看,星星和太阳终于相遇了。"
沈星河靠在他肩头,看着云海翻涌。风掠过耳畔,带着青草的香气。那些误会与伤害,终究在时光里酿成了最珍贵的勋章。他们的影子被拉得很长,在朝阳下交织在一起,就像他们的未来,再也不会分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