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9章 裂痕

数学竞赛倒计时三天,教室里的空调发出嗡嗡的响声,却驱散不了沈星河心头的燥热。草稿纸上写满的公式开始扭曲成苏晴的笑脸,还有江野冷漠的侧脸。他把自己关在空教室里刷题,窗外的夕阳渐渐西沉,路灯亮起,月光爬上窗台,在地面投下清冷的影子。

手机在寂静中震动,是江野发来的消息:"明天早上八点,老地方。"沈星河盯着屏幕,指甲几乎要掐进手机壳。自从江野和苏晴"交往",他们己经半个月没说过话。这半个月里,他看着江野送苏晴回家,看着他们在食堂共吃一份午餐,那些曾经属于他们的回忆,正在被别人一点一点取代。他删掉对话框,继续做题,却发现眼泪砸在草稿纸上,晕开一片墨色。

深夜的烧烤摊飘着孜然香,烟雾缭绕中,沈星河对着啤酒瓶猛灌。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烧进胃里,带来短暂的麻痹。好友看着他通红的眼睛叹气:"你和江野到底怎么了?他最近总在酒吧喝闷酒,昨天还和人打了一架。"

沈星河想起白天苏晴靠在江野怀里的画面,突然笑出声,笑声里带着苦涩:"他爸当年贪污公款,害了多少人,现在有人来调查,他就急着当护花使者。"这话刚出口,沈星河就后悔了。冷风卷着落叶掠过脚边,他盯着空酒瓶,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。江野父亲的事,是他们之间最敏感的话题,这些年他们默契地避而不谈,今天却被他当成了伤人的武器。

手机在裤兜里震动,是江野发来的定位——废弃工厂,那个他们小时候玩捉迷藏的地方。沈星河赶到时,铁门半开着,锈迹斑斑的门牌在夜风里摇晃。厂房内,江野正在往墙上喷漆,银色涂鸦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,像是某种符咒。"你说出去了。"江野没有回头,声音冷得像冰,手里的喷漆罐还在滋滋作响。

沈星河感觉血液冲上头顶:"所以呢?你为了那个女人就可以把我扔一边?"他踢翻地上的油漆桶,深蓝颜料在水泥地上蜿蜒成河,像一道无法愈合的伤口。江野突然转身,眼尾泛着红,身上带着浓烈的酒气:"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保护你!"

"保护?"沈星河笑出眼泪,"你和她卿卿我我就是保护?看着她用那些虚伪的笑容接近你,我却什么都做不了!"话音未落,江野己经掐住他的手腕,少年身上带着烟草和硝烟味,呼吸灼热:"沈星河,你到底懂不懂?我爸的事一旦被翻出来,那些人不会放过我们的!"

"我不懂!"沈星河猛地甩开他,"我只知道你变了!你以前说过,我们要一起面对所有困难,现在却把我推开!"这句话像导火索,江野突然冲向摩托车,从后座抽出一个文件夹。沈星河看清那是他整理的竞赛辅导笔记,泛黄的纸页上写满批注,还有用红笔圈出的重点。

"撕了它。"江野把笔记扔在地上,眼神猩红,"就像我们的关系。"沈星河弯腰捡起笔记,指尖抚过熟悉的字迹。那是江野熬夜帮他整理的,每页都贴着便利贴,写着"笨蛋这里要注意","这题的解法有陷阱"。这些温暖的字句,此刻却成了最锋利的刀。

"江野,我们和好吧。"沈星河声音发颤,却在抬头瞬间僵住。苏晴不知何时站在工厂门口,举着手机,镜头正对着他们。江野脸色骤变,冲过去抢手机的瞬间,沈星河感觉心里最后一道防线崩塌。他抓起笔记撕成两半,纸张碎裂的声音在空荡的工厂格外刺耳,像极了他们破碎的友情。

江野的动作顿住,看着漫天飞舞的纸片,喉结动了动却没发出声音。沈星河转身跑出工厂,泪水模糊了视线。身后传来摩托车引擎的轰鸣,他知道江野追了出来,但他没有回头。暴雨在凌晨倾盆而下,沈星河蜷缩在阳台,看着手机里江野的未接来电从17个变成18个。最后一条消息是凌晨三点发来的:"对不起。"他删掉短信,把手机卡扔进雨里,听着雨声淹没心跳,也淹没了那些曾经的誓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