厨房抽油烟机发出老旧的嗡鸣,混着煎蛋焦糊的气味在空气中弥漫。沈星河打开家门,扑面而来的热气让他愣住了——江野系着他的草莓围裙,正手忙脚乱地用锅铲翻动平底锅,后颈被溅起的油星烫出几点红痕。
“你不是说会做饭?”沈星河强忍住笑意,将竞赛资料放在餐桌上。他从未想过,那个能徒手画出复杂电路图的江野,此刻会被一个煎蛋逼得手忙脚乱。
“意外!”江野关掉燃气灶,将边缘焦黑的荷包蛋装盘,“主要是你家这电磁炉和我的摩托车完全不是一个构造。”他转身时,银色挑染的发丝扫过肩头,却在看到玄关处的身影时骤然僵住。
沈星河的血液几乎凝固。母亲穿着修身的职业套装,珍珠耳钉在灯光下泛着冷光,目光像扫描仪般掠过江野染成银灰色的头发,最后定格在他锁骨处若隐若现的纹身。
“妈?”沈星河的声音比深秋的风还颤抖。母亲向来对他的交友标准严苛,此刻她微微上扬的眉梢,己经预示着一场风暴即将来临。
“这位是?”沈母的声音像裹着糖霜的刀片,礼貌中带着刺探。
“阿姨好,我是沈星河的同学。”江野突然露出灿烂的笑容,端着盘子走到沈母面前,草莓围裙上的卡通图案随着动作晃动,“今天他胃病犯了,我特意来照顾他。”他眨了眨眼,语气亲昵得惊人,“阿姨放心,我会照顾好他的。”
沈星河差点被自己的呼吸呛到。他看着江野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头发,动作自然得仿佛他们早己习惯这样的亲密。母亲的脸色瞬间变得比冰箱里的冰块还冷,高跟鞋在地板上敲出急促的声响。
“原来是同学。”沈母的目光扫过凌乱的厨房,“既然身体不适,就好好休息。”她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江野,“年轻人,还是要以学业为重。”
首到电梯门合上的声音传来,沈星河才找回自己的声音:“你疯了?!为什么要这么说?”他的脸涨得通红,分不清是羞恼还是着急。
江野突然安静下来。他垂着头,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围裙上的草莓图案,金属链在手腕上轻轻晃动:“对不起……我就是看不得她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。”他声音越来越小,“而且……我有点嫉妒她能光明正大地关心你。”
沈星河愣住了。记忆突然闪回那个暴雨夜,江野蜷缩在他家沙发上,说起父亲入狱后母亲再也没来看过时,睫毛在台灯下投下的阴影和此刻重叠。他突然想起江野总是装作不在乎的样子,却会在物理课上偷偷帮他记笔记,会在他熬夜刷题时默默递来一杯热咖啡。
“其实我妈……”沈星河斟酌着措辞,“她只是不知道怎么表达关心。”他轻轻扯了扯江野的衣角,“不过你刚才的话,确实吓到我了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江野抬起头,耳尖红得几乎要滴血,“那都是玩笑话!你别往心里去!”他转身要去解围裙,却因为太过慌乱,背后的蝴蝶结越系越紧。
沈星河看着他手忙脚乱的样子,突然觉得心里某处最柔软的地方被轻轻触碰。他走上前,指尖拂过江野发烫的后颈,小心翼翼地解开那个顽固的结:“下次再开这种玩笑,我可要当真了。”
“谁……谁和你开玩笑!”江野猛地转身,却撞进沈星河温柔的目光。晨光透过窗户洒在少年睫毛上,在眼下投出细小的阴影,他突然觉得,眼前这个总是戴着学霸面具的沈星河,此刻的模样比任何物理模型都要复杂,比任何改装成功的摩托车都要令人心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