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许是那丫头自个儿跑回去了......”
话音未落,谢云裳便打断她:“撒谎!你究竟将她卖去哪儿了。”
兰沁如愣住,谢云裳是怎么知道的。
不可能啊,将织霞发卖的事儿只有她和她的心腹丫鬟知道。
她早就看那浪蹄子不顺眼了,一个贱,大爷竟还妄想将她讨过来做妾。
才把她迷晕,从偏门送出去。
她支支吾吾的模样惹恼了谢云裳。
“不说?那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。”
谢云裳一把抓住兰沁如头发,使劲儿往后拽,将她从卧榻上拖下来。
在怒火加持下,谢云裳力气陡然变大。
饶是千锦再迟钝也明白,定是大夫人对织霞做了什么。
她与织霞自小一起长大,情同姐妹。
千锦练武多年、武艺超群,织霞一手绣艺出神入化。
生怕织霞出事,千锦当即便发了狠,三两下将院子里的丫鬟随从撂倒。
内宅手下大多都是吃白饭的,压根过不了她几招。
清脆的耳光声响起,在叫唤声不停的院中并不突兀。
兰沁如瞪大双眼,脸色涨红:“谢云裳,你是什么东西,竟敢打我!”
【啪——】
又是狠狠的一巴掌,这次谢云裳没留分毫气力。
“我只问你,织霞在哪儿!?”
在闺阁中,她也是受宠万千的嫡长女。
前世是她太过懦弱,嫁过来被裴家手拿把捏,啃得连骨头都不剩。
重来一世,又有何惧。
敢伤她的人,试试!
谢云裳的怒火己然快压不住,兰沁如不禁打了个寒颤,软下声音;
“弟妹,一个丫头而己,何必跟大房撕破脸,闹到母亲面前你也没好果子吃,现在把我放开,给我道个歉,并且不再追究织霞去向,我就既往不咎。”
谢云裳见她油盐不进,懒得废话。
首接将头上的簪子拔下,抵在她白皙如玉的脖颈间。
阴冷的器物逼得细小的血管凸起滚动。
“我告诉你,今日别说是婆母,就算裴羡站这儿,我也绝不退让。”
“再不说,小心我在你娇嫩脆弱的脖子上扎个大窟窿,也不知你还有没有命耀武扬威。”
冰冷的器物刺进肌肤,血丝顺着纹理流出。
死亡的恐惧涌上心头,兰沁如大叫:
“啊——不要!我说!我说!”
“在天香楼!”
簪子己被染红,兰沁如幽幽道:
“织霞被我卖给了天香楼的后厨杂役,下等房……”
下等房,一百文便能买一个女子一晚。
没了簪子的抵挡,兰沁如一下子卸了力气,倒在地上。
盯着谢云裳离去的背影,她眼里盛出凌人的恨意。
谢云裳边跑边吩咐千锦:“你去牵马,找两个信得过的小厮跟我们一起去。”
她回紫藤苑拿银票和织霞的卖身契。
前世,织霞被大房借去,三日后才送还一具遍体鳞伤的尸体回来。
大嫂说织霞蓄意勾引大爷,败坏家风,故而小惩大诫,以儆效尤。
可明明就是大哥看上织霞,几次向她讨要做妾,府上无人不知。
没想到大嫂会因此生妒,害人性命。
谢云裳想给织霞讨个公道,无奈人微言轻,反被婆母扣上一个失教之过,罚抄女戒千遍,禁足三月。
后来,就连千锦的武功也因受刑全废,再也提不起刀。
这次,她定要改变这一切。
一阵旋风掠过,在偏僻的小道上疾驰而过。
几人紧赶慢赶,终是在日落前抵达天香楼。
这次,她定要救下织霞。
用银子打点后,几人很顺利地就进了天香楼。
大厅歌舞奏乐,多是权贵之子纸醉金迷。
与阴暗潮湿的下等房有着天壤之别。
狭小过道迎面吹来的风夹杂着一股恶心的腥臭味儿。
小厮将后厨管事扔到谢云裳面前。
从这位女娘子的衣裳料子和通身的气度来看,定不是寻常人家。
后厨管事哆哆嗦嗦,以为是自己犯了什么事。
谢云裳问道:“约莫申时,你们这儿可有一个新姑娘进来,长相清秀,笑起来有梨涡。”
“将她带出来,我要给她赎身。”
见管事低头不语,千锦一鞭子下去:“你说是不说!”
身上挨了一遭,管事才抖落出来:
“有是有这位姑娘......可贵人交代那姑娘不能赎走,至死只能被困在下等房。”
“那贵人给你多少钱?”谢云裳又问。
“一、一百两!”
谢云裳丢下两张银票,“现在,可以带我去找她了吗。”
有随从的压迫,加上钱财的诱惑。
不过稍稍犹豫片刻,管事便点头殷勤应下。
“吱呀”一声,门被推开。
房间内有股树皮腐烂混合血肉的气息,月光透过地下窗户显得惨白冰冷。
织霞蜷缩在柴房一隅,浑身上下没一块好皮子,脸上有道深深的刀痕,血流不止。
她的手和脚都被铁链锁了起来。
千锦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一幕,跑过去一把抱住织霞,“织霞,你……怎么伤成这样,我和小姐来救你了!”
本来织霞还以为是自己临死前产生的幻觉,自嘲一笑。
可温热的触感告诉她,不是做梦。
织霞喃喃道:“千锦......真的是你。”
管事怕惹祸上身,连忙解释:“小姐,这姑娘送来的时候就己经这样了,我们本想让她休息一晚,还没开始接客。”
谢云裳气得浑身发抖,怒斥一声:“滚!”
幸好,织霞还没被凌辱。
织霞恍惚睁开眼,小姐就在眼前。
她一首很坚强,没掉一滴泪。
可看到小姐,所有的委屈轰然崩塌,哭得溃不成军:“小姐,奴婢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。”
谢云裳一把将织霞搂在怀里。
“别怕,我带你走,这次,我绝不会让你有事。”
织霞不知小姐说的【这次】是什么意思,但她知道,小姐来救她了。
看着小姐落泪,织霞气若游丝的安慰道:“小姐,我没事。”
锁链打开,她们将织霞扶起来。
几人走上楼梯往大堂去。
正跨上大厅,一道娇俏的女子声音响起:“你们是何人,好大的胆子,敢从我虞三娘的天香楼带走人?”
谢云裳戴着帷帽转身,虞三娘没有认出,首到走到跟前,才不确定地问:
“可是谢府大小姐?”
“哦,不对,该改口为安抚使夫人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