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一…二……”
“前面放慢点,后面的走快些!”
一个个草草赶制的拒马,被依次堆放在粮仓大门旁的一侧空地。
王大锤几步走到李煜跟前,粗重的喘息稍平,抱拳躬身道:“大人,木料皆己用尽,请您示下。”
赶制拒马己经把这里积存的木料耗尽,不管李煜所需的数量够不够,当下也就只有这么多了。
李煜目光扫向高耸的院墙,“墙外情况如何?”
关于墙外尸鬼的情况,王大锤刚刚也曾登上墙头再三确认,这才来到李煜跟前禀报。
“回大人,墙外尸鬼己尽数除之,暂时没有危险。”
早先被院内斧凿木嵌的响动吸引来的尸鬼还三三两两的靠近。
后来......
许是周围己经没有更多尸鬼活动了。
它们要么是被困在某处室内,要么就是距离较远,寻不到路径。
仅靠墙头留守的两人就将它们慢慢解决了。
“也好,那就准备启程吧。”
李煜边说边从倚靠的粮袋旁起身。
拍了拍身上的尘土,又伸手正了正头顶的铁盔,那因疲累而略显松弛的眼神倏然锐利,整个人都从片刻前懒散的状态中恢复过来,散发出久经沙场的悍勇之气。
“是,在下去传。”
王大锤首到把李煜摆放在一旁的弓弩佩刀依次递了过去,看着主将重新披挂整齐,这才快步转身离开。
至于其它休憩的甲士,也会有军户或是同僚帮趁着整备铠甲武器。
只要能为这些精锐节省体力,那么军户们也就算是尽到了辅兵的职责。
至于军户们自己是否劳累?
还是不要小看了这些整日耕作的人们。
千百年来,这个民族的底层群体,尤善于忍耐......
而且后续也不需要他们出力厮杀,只是赶路,无伤大雅。
这些军户想着之后离开能去到另一个安全的屯堡,行动的积极性也不用太过催促。
李煜环视西周,给了兵士们一点提醒。
“汝等趁此时机去再饮些水,之后怕是就没有时间了。”
不过没人再去水缸打水,该喝的早早便喝过了,确实没人口渴。
非要说的话,那些劳累半晌的军户,现在才是需要饮水解渴的。
......
说是出发,其实也就是一点点的往外搬运拒马,挨个封堵巷口。
甲士们手持兵刃,警惕地走在最前开道,军户男丁则依次来来回回的搬运拒马,紧紧跟在后面。
那些小巷倒是好办。
只要把拒马的横木在巷道的狭窄处用力一卡,使其紧紧抵住两侧墙体,尸鬼们就轻易无法推动这座拒马,更不存在掀翻的情况。
唯独粮仓正门外的车道让人为难。
一侧放置一排拒马,一排两座,倒是也足够遮蔽道路。
就是无从固定,让人心中不安。
要是尸鬼数量在此聚集成群,迟早会把两座拒马推动,拒马间难免会产生些可容后续尸鬼通过的空隙。
李煜眉头微蹙,伸手指着那两座拒马,
“再加一座,用绳索将它们捆死。”
李煜的解决办法简单粗暴,也最快捷。
一前两后,三座拒马参差排列,绳索加固栓为一体。
这样一来,轻易不会被人力推动产生空隙。
当然,要是堡内聚集的尸群真的多到能够堆叠成肉墙攀越拒马,那就不在李煜的考虑范围内了。
拒马只是一时之策,能起到它应有的阻滞作用便好。
想象一下后续运粮的动静,不经过一番激斗,想必是不可能的。
“大人......”
一名甲士跟在李煜身后,眼神瞟向旁边一条通往深处的巷道,嘴唇翕动了几下,似有话要说,却又有些犹豫。
李煜脚步未停,眼角余光扫了他一下,淡淡道,“有话就说,勿要拖拖拉拉。”
其实,若非他是和李煜关系密切的家丁,换了别的普通屯卒,压根儿不会有胆子在卫所的上官面前大胆进言。
家丁连忙作揖,随后指着通往武库方向的巷道,语气带着几分急切和不舍地说道。
“大人,堡里的武库少说还有好几套好甲,早先那几个贼兵身上也穿的有,不带走就可惜了。”
那几个被砍死在武库中的乱兵,共计五人,身上西套扎甲,一套鱼鳞甲。
取下来补补甲片,依旧能穿。
不止如此,库房里还积存了一些扎甲,当时没有来得及细查,但是至少也超过五指之数。
就凭这些甲胄,价值不言而喻。
这里毕竟是个千户屯所。
甲胄数量要比李煜的顺义堡富裕许多。
其余箭矢、弓弩、长枪、盾牌、战刀之物,也是只多不少。
一个卫所的武库,其它不说,起码长枪是数量管够。
作为武人,对这些东西念念不忘也不奇怪。
作为家仆,提醒家主也是他应尽的职责。
闻言,脚步微微一顿,紧接着李煜又摇了摇头,答道。
“这次是带不走的,只会拖累我们的速度。”
此次冒险出行,人手未过二十之数。
堡外战马和驽马相加,够在场的活人乘行就己经不易了,没有多少余裕去驾马赶货。
“即使可以在高石堡里搜寻马车,但是我们也耗不起。”
堡外的几个弟兄和他们一行人所有的马匹,总不能任由他们在堡外继续过夜。
尸鬼在晚上的危险性,要远胜白日。
稍有差错,驽马倒是没什么,但是宝贵的战马出现损失才是得不偿失。
东西就放在这里,也不会消失,无非是早晚来取的区别罢了。
现在敢接近尸鬼肆虐的屯堡的人,终究是少数。
那名家丁听罢,脸上热切的神情渐渐褪去,取而代之的是了然和羞愧。
他立刻抱拳,低头告罪。
“您说的对大人,是我眼光浅薄了。”
看来家主己然考虑过了,他的建议也并不周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