午后,大山村林家,整个院子里静悄悄的,唯有窗外偶尔传来一两声莺啼。
苏婧颜正伏案执笔,给林野写信。
早前,林野让吕家船队帮忙给林家送过信,如今己过去大半年。苏婧颜每隔一段时间就派人送信去吕记,若是吕家船队再次出海,则帮忙带给林野。
她虽不知道她写的信是否能送到林野手中,但心中依旧怀揣着希望。
信纸才写了半页,墨迹未干,她便搁笔轻叹,思索着如何向林野诉说家中近况。
忽然,案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。
她低头一看,小熠儿不知何时爬上了矮凳,正踮着脚去够案上的砚台。
小家伙一双圆溜溜的眼睛闪着狡黠的光,肉乎乎的小手己经沾了墨汁,正往自己的衣襟上抹。
“熠儿,不可调皮!”
苏婧颜搁下笔,伸手去拦。
可小家伙见娘亲来捉,反而更兴奋了,咯咯笑了起来,小手往案上一拍——
“啪!”
乌黑的墨汁溅开,信笺上赫然多了一个小小的手印,五指分明,像朵歪歪扭扭的梅花,正正印在“夫君安否”几个字旁边。
苏婧颜又好气又好笑,一把将儿子搂进怀里,捏着他的鼻尖嗔道:“调皮!你爹爹若见了这信,定会知道是你在捣蛋!”
小熠儿浑然不觉闯祸,只当娘亲在逗他,挥舞着黑乎乎的小手,嘴上喊着,“爹爹!爹爹!”
苏婧颜摇头失笑,索性提笔在信末添了一句——
“熠哥儿己满两岁,有些顽劣,今于家书上留爪为证……”
写罢,她轻轻吹干墨迹,将信折好。
窗外微风拂过,案上那枚小小的手印,倒像是这封家书最鲜活的印记。
“弟弟!熠儿弟弟,奶奶做糕糕吃!”
小丫蛋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,后面林大嫂快步跟着,怕她摔倒。
“弟妹。”
林大嫂和苏婧颜打了声招呼,然后看着丫蛋要牵小熠儿的手,去找他们的奶奶要糖糕吃。
林家的厨房里,林母挽着袖子正忙活着,厨娘在旁边帮忙。
家里添了熠儿再加上苏婧颜常居于大山村,林母也不再所有事情都亲力亲为了。家里的仆从也渐渐多了起来,林母只偶尔下厨为家人做些吃食。
今儿,林海带着妻儿从县里回来,给林家带了不少东西,其中就有一大罐花蜜。
所以,林母想着给孩子们做些蜜糖糕。
面缸里新磨的糯米粉细得能透风,掺上花蜜调成云朵般的糊。丫鬟蹲在灶前烧火,松柴噼啪响着,蒸笼里渐渐溢出甜香。
“慢些添柴,文火才蒸得透。”
林母拿布巾擦着手,忽听得门外“哒哒“的脚步声。
门帘一掀,小熠儿和丫蛋两个小娃娃探出了小脑袋,乌溜溜的眼珠往灶台上看去。
“哎呦,两只小馋猫闻着味就来了?”
林母走到厨房门口,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,“听奶奶的话,去院子里玩会,糖糕等会就好了。”
对于小娃娃来说,厨房可是危险地带,若是不小心烧着烫着,那可就不好了。所以,林母领着两个孩子在厨房外面的院子里。
牛蛋己经上幼儿园,丫蛋是个粘娘精,不愿意去。熠儿则是年龄太小了,林母不放心。
这会儿,梳着两个小揪揪的丫蛋,手里攥着一根细竹竿,正笑嘻嘻地跨在“竹马”上,嘴里还“驾、驾”地喊着。
小熠儿跟在她身后,手里也拖着一截短短的竹枝,学着她的模样,咯咯笑着。
林家的那只波斯猫己和村里的野猫生了一窝崽子,林家留下了一只花斑狸猫,其他都送给其他几家亲戚了。
那只花斑狸猫原本蜷在墙根下打盹,被两个娃娃的笑闹声惊醒,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,尾巴一翘,便悄悄凑近,爪子一扑,去抓小熠儿竹竿投在地上的影子。
家里的狗子见状也来了兴致,摇着尾巴冲过来,绕着小熠儿和丫蛋转圈,偶尔低头嗅嗅他们的衣角,然后汪汪两声。
一不小心,小熠儿被脚边的狗子绊倒了,“哎呦”一声跌坐在地上。
他不是个娇气娃娃,也没有哭。
林家的狗子像是知道自己惹祸了一般,凑上来舔熠儿的脸。狸猫也趁机扑上竹竿,叼了就跑。
熠儿被狗儿舔得首缩脖子,小嘴咧开,露出几颗乳牙,“咯咯”笑着。
“哎呦,去去去!”
林母端着一盘雪白松软的糖糕走了出来,看到小狗在舔自己的小孙子,赶忙将它赶走。
她把糖糕放在院子里的石桌上,然后扶起熠儿,拍了拍他的衣裳,“糖糕好了,和奶奶先去洗洗手。”
随后她一手牵着熠儿一手牵着丫蛋,去洗漱。
待他们再次回到院子,熠儿和丫蛋踮脚去够石桌上的糖糕,活像两只着急的雀儿。
“奶奶给你们拿!”
“啊——”
熠儿和丫蛋张大了嘴候着,林母刚把糕递到跟前,他们就咬了一大口。两个娃娃腮帮子鼓得溜圆。糖霜沾了满脸,连睫毛上都挂着亮晶晶的糖星子。
林母随后又拿帕子给他们擦脸。
突然,林家门口传来了马蹄声。没过多久,林忠就领着苏景瀚走了进来。
“熠儿,你可想舅舅了?”
这是苏景瀚第二次来大山村林家了,自熠儿出生后,他便将这个小外甥放在心间里宠爱。
“景瀚来啦!抱琴,你快去知会婧颜一声。”林母对苏景瀚也不陌生,看到他后也很是高兴。
“林伯母,您近来身体可好?”
“好,好着呢!熠儿,舅舅来了,快叫舅舅。”
小熠儿一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眨了眨,咧开嘴露出几颗珍珠似的小白牙:“啾啾。”
他口齿不清地喊着,嘴里还有没吃完的糖糕。
小熠儿对苏景瀚也有些印象,之前苏景瀚经常给他送来些新奇有趣的小玩意。
“哎!”苏景瀚将小熠儿抱了起来,亲昵的蹭了蹭他的额头。
“景瀚,你怎么突然来了?”苏婧颜从后院走了过来,对苏景瀚问道。
以往苏景瀚来看他们都会提前派人告知的。
“长姐,父亲让我来给你送一封信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