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0章 新的开始

叶清羽用匕首在山岩刻下新的等高线,刀刃与石头摩擦的火星照亮她眼底的决绝:"该去水坝了。"

山腰废弃的气象站成了临时避难所,林默踩着吱呀作响的木箱垒砌防洪堤。叶清羽用匕首削尖的树枝插入泥地,藤蔓经络在阳光下泛着油光:"这些根系能加固护坡,暴雨时见过它们撑住整面山壁。"

"罐头清点完毕!"苏瑾在斑驳的观测簿上划勾,"省着吃够撑两周,但净水片只够五天。"她脚边的塑料桶里,雨水正通过层层纱布过滤,水底沉着细小的孢子颗粒。

阿杰瘫坐在发电机旁,缠满绷带的手掌渗出血渍:"柴油还剩三桶,夜里发电取暖最多用十天。"他的火苗缩在指尖,青白如鬼火,"等这点火星灭了..."

"十天够了。"林默展开浸湿的矿脉图,老周的血渍在青峰山位置晕染成暗斑,"明天我带人去勘探西侧矿道,六十年前的矿井应该有应急物资。"

绿瞳少年突然撞开门,怀里的山泉水洒了一地:"下游漂来好多冷冻舱!"他的瞳孔在阴云下泛起涟漪,"有个舱体裂了,里面的人..."

叶清羽抓起望远镜冲上山崖。浑浊的洪流中,印着叶氏LOGO的银色舱体如棺材起浮,某个敞开的舱盖内伸出溃烂的手,指尖开着一簇白花。她突然夺过阿杰的打火机扔向河面,火焰在水面炸开时,众人看见数以千计的孢子囊附在舱底,随波逐流如播种的蒲公英。

"他们在散播感染源!"苏瑾的镊子夹住漂来的舱体碎片,紫外线灯下显露出微型喷口,"定时释放装置...洪水是故意的!"

深夜的应急会议上,二十八个幸存者挤在观测室。穿旗袍的老太太颤巍巍举手:"我孙子发高烧,身上长疹子..."她掀开毛毯,三岁孩童的脖颈爬满树根状血丝。

"隔离间设在二楼。"叶清羽用粉笔在地上画分布图,"健康人住西侧,接触过洪水的每天测三次体温。"她扯下窗帘撕成布条,"阿杰教大家编防火绳,苏瑾带妇女做口罩。"

林默在角落里擦拭老周的矿工哨。绿瞳少年挨着他坐下,指尖在地面勾画藤蔓脉络:"矿井里有你要的答案...也有你要付的代价。"月光透过破碎的玻璃窗,将他画的图案投射在墙上,竟与石碑拓片的冰晶图腾重合。

次日勘探队在齐腰的泥浆中跋涉。老矿工指着塌方的矿洞喘息:"七九年透水事故,三十八人困在下面..."他的矿灯扫过岩壁,陈旧的封矿令上签着叶氏前董事长的名字。

"炸药!"叶清羽突然拽着众人扑倒。塌方的碎石堆后传来闷响,锈蚀的铁轨在震动中如巨蟒昂首。烟尘散去后,裂开的地缝里涌出荧光液体,六十年前的矿工帽漂浮其上,帽檐编号TH-01-17清晰可见。

林默用绳索降入地缝,头盔摄像机拍下骇人画面:灌满积水的矿道里,藤蔓缠绕着成排的尸骸,每具尸骨胸口都钉着锈蚀的工牌。他在某个鼓胀的帆布包中找到发黄的笔记本,最后一页的潦草字迹力透纸背:"别碰地脉血髓!它们在看着..."

"这是老周父亲的遗物!"观测站里,苏瑾用紫光灯照亮泛潮的纸页,"六十年前他们就发现矿脉会分泌活性液体,TH工程根本不是封存..."

暴雨突至,新筑的防洪堤在雷击中颤抖。阿杰的火龙在雨幕中明灭不定,叶清羽带人用铁锅接雨水:"每滴都要过滤三次!"怀孕八个月的张姐突然羊水破裂,惨叫声压过雷鸣。

"热水!干净布!"苏瑾在观测台上铺开急救毯。叶清羽攥着产妇的手,腕表秒针在闪电中泛着冷光:"跟着我呼吸!"窗外,阿杰的火光与绿瞳少年的尖啸交织,逼退试图攀上护坡的藤蔓。

新生儿的啼哭刺破雨夜时,林默正将石碑拓片拼在观测窗上。西大天灾图腾在闪电中连成环状:暴雨冲刷着冰川,冰层下岩浆暗涌,烈焰中升起新芽。绿瞳少年突然抽搐着指向东方:"第二灾要来了..."

晨光中,避难所的人们发现所有金属表面结满冰花。阿杰徒劳地摩擦打火石,叶清羽却将最后半瓶汽油浇在观测站屋顶:"等极寒过去,我们需要信号火。"

林默站在山崖边缘,老周的矿工哨在掌心沁出体温。洪流在脚下奔涌,裹挟着冷冻舱与城市记忆奔向未知的深渊。他摸出染血的拓片,用匕首在山岩刻下新的标记——那是老周父亲笔记本上的警告符号,也是人类留给末日的战书。

"该教孩子们认字了。"苏瑾抱着新生儿轻晃,"总得有人记住,我们不是败给天灾..."

叶清羽将消防斧插进护坡,藤蔓经络顺着斧柄攀援而上,在晨光中开出细小的白花。她望向正在分发热汤的幸存者们,忽然明白父亲毕生追逐的"方舟",远不及这群泥浆中互相搀扶的背影更像文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