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4章 风起

景珩刚去上朝不久,南辛就起身去了小厨房。

她笨拙地揉着面团,指尖被烫得通红,这是她第三次尝试做荷花酥了。前两次不是馅料放太多撑破了皮,就是火候太过烤成了黑炭。

"三小姐,还是让奴婢来吧..."听雪在一旁看得心疼,小声劝道。

南辛摇摇头,固执地将歪歪扭扭的面皮捏成荷花形状:"我自己来。"她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,黏在脸颊上,却浑然不觉。

灶台上的汤锅里炖着人参鸡汤,南辛时不时搅动一下,生怕糊了底。

"小姐为何突然..."听雪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。

南辛将烤得焦黄的荷花酥装盘,轻声道:"拥有的越多,失去时就越痛,不是吗?"她嘴角噙着笑,眼底却一片冰凉。

汤熬好了,点心也勉强成形。南辛仔细地将它们装进食盒,又取出一条绣着桃花瓣的帕子垫在底下——那是她熬了一夜绣的,针脚歪歪扭扭,却看得出是用了心的。

"等他下朝回来..."南辛抚过食盒边缘,"一定会很高兴吧?"

窗外,一只麻雀落在枝头,歪头看着厨房里忙碌的身影。

江彦殊提着药箱踏入小厨房时,正看见南辛对着食盒发呆,面粉沾在她的鼻尖,像只偷吃的小猫。

"三小姐今日气色甚好。"他温声开口,故意放重了脚步让她听见,"看来昨夜睡得安稳?"

南辛回过神,"江太医来得正好。"她从食盒里取出一块形状奇特的荷花酥,眼中闪着狡黠的光,"帮我试试毒?这点心可金贵着呢,废了三斤上等面粉。"

江彦殊接过点心,"三小姐亲自下厨?"他低头端详着这块七扭八歪的荷花酥,忽然轻笑,"这造型...颇有前朝'狂草'书法的神韵。"

南辛噗嗤笑出声,随手又抹了把脸:"你的嘴死的都能说成活的。"她指了指他手中的点心,"快尝尝看?"

江彦殊咬了一口,细细品味:"嗯...红豆沙掺了少许桂花蜜,还有..."他故作沉思状,"是加了一味茯苓?"

"呀!"南辛惊讶地睁大眼睛,"你这舌头是药秤做的吗?连茯苓都尝得出来?"

江彦殊眼中含笑,"说来惭愧,其实是看见厨房角落的茯苓粉袋子了。"他从药箱取出一个精致的青瓷瓶,"不过这点心配这个正好——新制的桂花茯苓饮,最是养胃。"

南辛接过瓷瓶把玩,忽然注意到他药箱里露出的一角书页:"这是什么?"

"本想给你个惊喜的。"他取出一个靛蓝布包,"墨香斋新到的《西域异闻录》,猜你可能会喜欢..."

"你怎么知道我爱去墨香斋?"南辛惊喜地接过,指尖抚过封面上独特的葫芦形印章,"这家店藏在深巷里,我也是偶然发现的!"

"缘分吧。"江彦殊轻描淡写地说,没提自己曾多少次"偶遇"她在书肆,"上次见你在读《南海游记》,猜着这类异域风物志该是合心意的。"

南辛翻开书页,墨香扑面而来。她忽然注意到书角有个小小的折痕:"咦,这页..."

"第三十七页。"江彦殊自然地接话,"讲波斯商人那段插画极精美,想着你定会感兴趣,就先折了个角。"

南辛定定地看着他,忽然笑了:"江彦殊,你是不是..."她话锋一转,晃了晃手中的书,"算了,看在这书的份上,原谅你擅作主张了。"

江彦殊笑着拱手:"谢三小姐宽宏。"他从袖中取出一个小木盒,"还有这个——书肆老板送的檀木书签,说是给常客的赠礼。"

"你倒是会借花献佛。"南辛接过书签,忽然想起什么,"等等,你怎么成了常客?"

江彦殊不慌不忙地整理药箱,修长的手指将银针一根根排好,低垂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,声音轻缓:"自从某次'偶遇'三小姐后,就觉得那儿的书确实不错。"

他顿了顿,像是鼓足了勇气般抬起头,眼中盛着细碎的笑意:"尤其是和三小姐喜欢同一本书时..."他的指尖无意识地在药箱边缘轻轻,"隔着书架听见翻页声,就像..."

"像什么?"南辛不自觉地向前倾身,发间的银铃随着她的动作发出细碎的声响。

江彦殊的目光落在她微微晃动的银铃上,喉结轻轻滚动:"像在隔着千山万水..."他的声音轻得几乎要融化在阳光里,"共赏一轮明月。"他说得坦然,耳垂却悄悄泛起薄红。

南辛愣住了,手中的茶盏停在半空。她向来在书肆看书时全神贯注,竟从未察觉那道若有似无的目光,那些刻意放轻的脚步声,那些隔着书架传来的、与她同步的翻页声。

她抬头望向他,只见他正温柔地注视着自己,阳光透过窗棂洒在他的侧脸上,勾勒出柔和的轮廓。他的眼神专注而温暖,却又带着小心翼翼的克制,像是春日里最和煦的那缕风,轻轻拂过心尖,却不敢停留太久

江彦殊被她首白的目光看得有些局促,耳尖的红晕渐渐蔓延到脸颊:"你的脸......"他指了指自己的鼻尖示意。

"嗯?"南辛茫然地摸了摸脸,反而把面粉抹得更开了。

江彦殊忍俊不禁,从袖中取出素帕:"这里......"他犹豫了一下,还是轻轻抬手,用帕子一角小心翼翼地擦拭她鼻尖的面粉。他的动作极轻,指尖隔着帕子传来温热的触感。

南辛一动不动地任他擦拭,目光却始终停留在他脸上。她从未如此认真地观察过江彦殊——他生得极为清秀,眉如远山含黛,眼似秋水横波,鼻梁高挺却不显凌厉,唇色浅淡如三月樱花。阳光为他清隽的轮廓镀上一层金边,连耳垂都透着莹润的光泽。

"好了......"江彦殊的声音有些发紧,手上的动作却不停。他的指尖修长如玉,此刻正小心翼翼地擦去她颊边的一点面粉。南辛注意到他的指甲修剪得圆润整齐,指节分明,连手腕的弧度都恰到好处——这是双天生就该悬壶济世的手。

她忽然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。江彦殊一怔,帕子停在了半空。阳光透过窗纱在他们交叠的手腕上投下斑驳的光影,她能看到他腕间淡青色的血管,随着急促的脉搏轻轻跳动。

"江彦殊。"她轻声唤他的名字,指尖在他腕间轻轻。他的皮肤微凉,带着淡淡的药香,让人想起雨后的竹林。

江彦殊呼吸微滞,能清晰地感受到她指尖的温度。阳光在两人之间流淌,细小的尘埃在光柱中飞舞,像是被惊扰的星屑。他看见南辛的睫毛在阳光下近乎透明,眼眸里盛着他的倒影,唇上还沾着方才偷吃的蜜饯糖霜,泛着晶莹的光泽。

"三小姐..."他的声音有些哑,喉结不自觉地滚动。正要开口,门外突然传来听雪急促的脚步声。

江彦殊如梦初醒般收回手,却不小心打翻了药箱里的瓷瓶。瓷瓶滚落在地,发出清脆的声响,他手忙脚乱地去捡,耳尖红得几乎要滴血:"微臣...微臣只是..."

"只是尽本分?"南辛接过他的话,眼中带着促狭的笑意。她俯身帮他拾起散落的药材,发丝轻轻扫过他的手背。

窗外的麻雀扑棱着翅膀飞走了,带落几片树叶。阳光静静地洒在案几上,那本《西域异闻录》被风吹开一页,露出墨香斋老板熟悉的字迹:"江公子常来,南小姐久违。"旁边还画着个俏皮的猫爪印——是南辛上次去时随手按的朱砂印。

南辛看着他慌乱的样子,忽然勾起唇角:"江太医这副模样..."她故意凑近了些,压低声音,"倒让人有点想欺负呢。"

江彦殊手一抖,刚捡起的银针又掉在了地上。南辛轻笑出声,转身将食盒递给刚进门的听雪:"送去殿下书房,就说..."她意味深长地看了江彦殊一眼,"我晚些时候过去。"

待听雪退下,南仲随手拂去衣摆上的面粉,朝江彦殊招了招手:"有事同你商量。"她指了指内室的方向,"随我来。"

江彦殊看着她转身时裙摆扬起的弧度,忽然想起那日她在墨香斋踮脚取书的背影——也是这般,让他移不开眼。

回到寝殿,南辛示意江彦殊关上门。轻轻合上药箱,在她身旁坐下。他微微倾身,声音比往常更柔和:"三小姐慢慢说。"

南辛绞着衣角的手指顿了顿:"我...葵水快到了。"她垂眸盯着地上的光影,"每次来之前,小腹都疼得厉害..."

江彦殊没有立即接话,只是安静地等她继续。

"有没有什么药..."南辛抬眸,正对上他专注的目光,"能推迟些时日?"

"为何不问,"他声音低沉温柔,"能不能让你不再受这苦楚?"他取出一方素净的帕子递给她擦手,"那些推迟的药...太伤身。"

南辛接过帕子,上面带着淡淡的药香:"可景珩那边..."

"我会帮三小姐周全。"江彦殊己经取出脉枕,示意她伸出手腕,"若殿下问起,便说是旧伤未愈需要调理。"他顿了顿,眼中闪过一丝心疼,"先诊脉可好?"

南辛迟疑着伸出手。江彦殊的指尖轻轻搭上她的手腕,温热的触感让她指尖微颤。

"三小姐体寒血瘀,才会每次腹痛难忍。"他收回手,从药箱取出几个精致的瓷瓶,"这是温经散,每日晨起空腹服用。"又取出一个绣着海棠花的香囊,"里面是艾叶、当归和少许安息香,贴身戴着能暖宫活血。"

南辛接过香囊,指尖抚过上面栩栩如生的海棠刺绣:"这是..."

"随手绣的。"他赶紧低头整理药箱掩饰,"针脚粗陋,让三小姐见笑了。"

"比我绣得好多了。"南辛将香囊贴在掌心,忽然问道,"你喜欢海棠花?"

江彦殊正在写药方的手微微一顿,墨汁在宣纸上晕开一个小小的圆点。"嗯,喜欢。"

"为什么喜欢海棠?"

江彦殊正在写药方的笔尖一顿,墨汁在宣纸上晕开一个小小的圆点。、

"因为..."他抬眸望向窗外,阳光透过花瓣在他清俊的侧脸投下斑驳光影,"曾在海棠花开的夜里,见过此生最美的月亮。"

南辛顺着他的目光望去,只见满树辛夷花在风中轻颤。江彦殊的声音比飘落的花瓣还轻:"后来再看别的月色,都觉得...差了几分意思。"

"我也喜欢海棠花。"南辛指尖轻抚窗棂,眼神柔和了几分,"最喜欢在海棠树下逗猫,看它们追着花瓣扑腾的样子。"

江彦殊"嗯"了一声,垂眸整理药箱,他自然知道。

南辛嗅了嗅药囊,清冽的药香中混着一丝熟悉的辛夷花香。她忽然抬眸:"为什么准备得这么细致?连香气都..."

窗外一阵风过,檐下的铜铃叮咚作响。南辛望着他的眉眼,忽然觉得心尖像是被羽毛轻轻拂过。

"那..."她将香囊系在腰间,声音不自觉地软了几分,"就麻烦你了。"

江彦殊抬头微笑,"每日酉时我来施针。"他收起药方递给她,指尖在纸上留下极轻的颤抖,"连施七日,应当能缓解疼痛。"

南辛接过药方,素白的纸张上字迹清隽工整,连药材的用量都标注得一丝不苟。她将药方仔细折好收入袖中:"正好我要去书房找景珩,他该下朝了,我送送你。"

两人并肩走在回廊下,南辛的裙摆扫过地上零落的花瓣。江彦殊始终落后半步,目光却忍不住追随着她发间晃动的珠钗——那钗尾垂着的小铃铛,和当时她在海棠树下戴的那支,一模一样。

暮春的风带着暖意。远处几个小宫女凑在一起窃窃私语,

"听说了吗?"一个穿杏色比甲的小宫女压低声音,"今早朝会上,西殿下突然自请领兵攻打北境..."

"天爷!"另一个圆脸宫女惊得捂住嘴,"北境使团不是还在京中吗?那位公主前日还进宫赏花..."

——那本王便把北境打下来送你。

景璘带笑的声音突然在耳边炸响,惊得她指尖一颤。昨日他说这话时,她只当是戏言...

"北境公主还在这等着和亲呢..."另一个宫女接话。

南辛的脚步倏地顿住。

"嘘——"第三个宫女突然瞥见回廊下的身影,猛地拽了拽同伴的衣袖。

"你们说什么?"南辛突然转身,声音尖得把自己都吓了一跳,"再说一遍!"

宫女们扑通跪了一地,瑟瑟发抖。江彦殊见状,轻轻碰了碰南辛的手腕:"三小姐..."

南辛却恍若未闻。

"西殿下他..."为首的宫女战战兢兢道,"说北境屡犯边境,当以武力震慑... "

南辛的指尖深深掐进掌心,疼痛让她勉强维持住表面的平静。她听见自己干涩的声音:"西殿下...还说了什么?"

宫女伏在地上,声音发抖:"殿下说...和亲只是权宜之计,北境狼子野心,送来的公主不过是义女..."她偷瞄了眼南辛的脸色,"还立下军令状,说...说三个月内必取北境王首级..."

江彦殊敏锐地注意到南辛身形微晃,不动声色地往她身边靠了半步,让她能借力稳住身形。

"你们退下吧。"南辛突然开口,声音轻得像羽毛,"今日之事..."

"奴婢们什么都不知道!"宫女们连连叩首,逃也似地退下了。

长廊里只剩他们二人。南辛扶着朱漆柱子,指甲在上面刮出几道浅痕。景璘在朝堂上素来是能躲则躲,除非...

——从今日起,我景璘,不再韬光养晦,不再掩饰野心。

——若我赢了这江山,便以这万里河山为聘,娶你为后。

南辛强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,指尖在袖中掐出一道月牙痕。她必须立刻去书房探探风声——不,以景珩的性子,此刻定还在外殿与众臣议事。

还未等她理清思绪,长廊尽头突然传来一阵环佩叮当。宜妃带着一众宫女款款而来,朱红色的裙裾扫过青石地面,金线绣的牡丹在阳光下熠熠生辉。宫人们慌忙跪了一地,连头都不敢抬。

"哟,这不是南三小姐吗?"宜妃笑吟吟地走近,鎏金护甲虚虚拂过南辛的脸颊,"从前只听闻你倾国倾城,今日一见果然我见犹怜。"她眼波流转,意有所指地瞥了眼跪在一旁的江彦殊,"这般美人儿,本宫若是男子,也定会喜欢得紧呢。"

南辛垂眸浅笑,不动声色地后退半步:"娘娘说笑了。"

"摘星阁的花开得正好呢。"宜妃突然伸手,指尖捏住南辛的下巴迫使她抬头,"不知三小姐可愿为本宫引路?"

南辛睫羽轻颤,与江彦殊匆匆交换了一个眼神。他眉头紧蹙,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药箱带子,却在接到她安抚的目光后,强自按捺住上前的冲动。

"娘娘厚爱,臣女荣幸之至。"南辛柔声应道,转身引路时,袖中的手却不自觉地握紧。

两人沿着回廊缓步而行,宜妃的裙摆不时扫过南辛的鞋面,鎏金护甲在阳光下闪着冰冷的光。

行至一处拐角,宜妃突然停下,伸手折下一支半开的芍药。她将花朵别在南辛鬓边,指尖却故意划过她耳后的肌肤,留下一道细微的红痕。

"多衬你啊。"宜妃意味深长地笑道,"只是这花儿再美..."她突然压低声音,"也终有凋零的一日。"

南辛闻言笑得愈发温婉,指尖轻轻拂过鬓边的芍药:"娘娘说的是。"她后退半步,行了个标准的宫礼,"只是这花儿..."手指突然用力,将花瓣碾碎在掌心,"凋不凋零,可不是由看花人说了算的。"

"三小姐是个聪明人,"宜妃的声音骤然转冷,"该知道离景璘远些。"

南辛故作茫然:"娘娘说笑了,臣女在摘星阁足不出户,如何能..."

"别装傻。"宜妃猛地攥住她的手腕,护甲深深陷入皮肉,"你以为璘儿真会娶你?一个没了母族,连清白都..."

南辛突然笑出声来,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锋芒:"西殿下说,他不介意呢。"

宜妃保养得宜的面容骤然变色,南辛微微倾身,凑近宜妃耳边轻声道:"娘娘不如仔细想想,为何今日西殿下突然发难?"她纤细的指尖若有似无地抚过宜妃华贵的云锦衣袖,"这宫里起风了,您...可要站稳些。"

宜妃怒极反笑,凤眸中寒光闪烁:"本宫是景璘的生母,本宫不允的事,他纵使有心也无可奈何!"

"真的吗?"南辛挑眉, "那娘娘为何今日特意跑这一趟?"她笑得天真无邪,"莫非...是怕了?"

宜妃气得浑身发抖,扬起手就要掌掴。南辛却稳稳接住她的手腕,力道大得惊人。

"娘娘最好想清楚,"她凑得更近,呼吸喷洒在宜妃耳畔,"这巴掌是打在我南辛的脸上..."声音陡然转冷,"还是打在您亲生儿子的心上?"

宜妃的手僵在半空,精心描绘的妆容也掩不住脸色的惨白。南辛顺势松开她,指尖轻轻拂过她华贵的衣袖,替她抚平一道并不存在的褶皱。

"娘娘,"南辛抬眸望望了眼天色,唇角含着恰到好处的笑意,"一会儿五殿下该回来了,若是看见您在这儿..."她故意留了半句,从廊下摘下一朵开得正艳的芍药,递到宜妃手中,"这花衬您。"

宜妃怔怔接过那朵芍药,忽然低低笑出声来。花瓣上的露珠滚落,打湿了她染着蔻丹的指甲。

"南三小姐果然名不虚传。"她指尖轻捻花茎,仪态万千地转身,"这花开得真好,本宫很喜欢。”

南辛目送宜妃离去,脸上的笑意渐渐淡去。她低头看着指尖残留的花香,眸色渐冷。

"娘娘慢走。"她福身行礼,声音清亮得能穿透整个回廊。

宜妃的背影在转角处微微一顿。她攥着那朵芍药的手紧了紧,花瓣被掐出几道折痕,花汁染红了她的指甲,像未干的血迹。

"这花开得是好..."宜妃轻声自语,眼中寒芒闪烁,"可惜带刺。"

南辛站在原地,看着宜妃的裙角消失在宫墙转角,才缓缓首起身。

她仰头望向天际,只见层云翻涌,遮天蔽日。一阵疾风掠过,卷起满地落花,也吹散了她鬓边的碎发。

"要变天了..."南辛轻声呢喃,伸手接住一片飘落的枯叶。

那叶子在她掌心打了个转,又被风卷走,消失在宫墙深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