胡爱军听到长辈们的夸赞，心里渐渐踏实下来，甚至开始期待自己的新发型。
就在这时，胡得丁带着胡得娣等一群孩子呼啦啦地冲了进来。
"哥哥！我带姐姐来吃苹果啦！"
一群人跑进来，突然看到剃头的场景，立刻来了兴趣。
"哇！表哥在剪头发！"
一群孩子立刻围了上来，七嘴八舌地议论着。
此时胡得禄正专注地修剪着胡爱军额前面，最后一片长发。
胡爱民挤在最前面，看到大哥这独特的发型，心首口快地喊道。
"咦！这发型牛逼（带劲）的很啊！像年画里的小娃娃嘞！"
胡爱军一听这话，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，想着年画里抱着粉桃娃娃的头发，他的脸"唰"地又绿了，不禁恼羞成怒。
"滚！"
孩子们不但没被吓跑，反而笑得更欢了。
胡得丁学着戏台上的动作，摇头晃脑地唱起来。
"表哥表哥真好看，额前一撮毛～"
胡爱军咬牙切齿地瞪着胡得禄。
"得禄！你...你这是在整我吧？"
胡得禄憋着笑，手上动作不停。
"表哥别急别急，马上就好，马上就好。"
说着飞快地将长发推平，又用梳子梳理修剪整齐。
"好了！你现在去看看吧！"
胡爱军将信将疑地跑向水缸，只见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精神利落的青年形象。
原本过长的头发被修理得恰到好处，板寸头型显得整个人格外精神，比之前拖沓的模样好了不知多少倍。
胡爱军有些惊喜，摸了摸自己的头发，不敢相信这是那个说自己第一次剃头的表弟的杰作。
“嘿！还真不错啊！”
姥爷凑上来摸摸他的头发夸赞道。
胡翠兰也跟着点头。
“得禄这手艺，以后说不定能在公社开个剃头摊呢？”
胡爱军对着水缸左看右看，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。
“得禄，没想到你还真有两下子，这发型我喜欢！刚才误会你了！”
孩子们也围过来，叽叽喳喳地说好看，自己也要让胡得禄给他们剃头。
这下姥爷坐不住了，赶紧往凳子上一坐。
"得禄，给姥爷也剪个时兴的！要那个...那个什么干部头！"
胡得禄笑着应下，心道真是人老心不老！
"姥爷您坐好，保证给您剪个精神十足的'干部头'！"
胡得禄正要下剪子，突然一拍脑门。
"哎呀！瞧我这记性！得先洗头才好剃呢！"
说着从屋里拿出新买的肥皂。
"姥爷，我先给您好好洗洗头发，表哥，你也过来洗一下，不然碎发掉到衣服里扎人！"
姥爷摸了摸略显枯燥的头发，乐呵呵道。
"还是我外孙想得周到！"
胡得禄打来温水，先用手试试水温，然后轻轻打湿姥爷花白的头发。
拿起肥皂，打出细腻的泡沫，手指在姥爷头皮上轻柔地打着圈按摩。
这是前世他看人理发店的手法，他偷偷学的，从太阳穴到后颈，每一处穴位都照顾到。
"哎哟...舒坦..."
姥爷舒服得首哼哼。
"得禄啊！你这手法跟谁学的？比公社澡堂的老师傅还地道！"
胡得禄手上不停，笑着解释。
"在城里看剃头师傅都这么洗，说是能活血。"
说着拇指在姥爷后颈的风池穴上轻轻一按。
"嘶..."
姥爷倒吸一口气，随即眉开眼笑。
"痛快！这手法，老头子我活了大半辈子头一回享受！"
胡得禄转头对站在一旁的胡爱军说。
"表哥，你好好看好好学，一会儿你自己洗头发。"
胡爱军一愣，随即局促地手足无措。
"得禄，我...我能学剃头的手艺？"
他那条受过伤的腿不自觉地往后缩了缩，眼神却亮了起来，眼中满是期待。
胡得禄知道他误会自己意思了，刚要解释这只是洗头，突然顿住了。
看着表哥那条有些跛的腿，又想起前世胡爱军因为残疾而失意的人生，心头猛地一热。
"对！"
胡得禄转身看着他，斩钉截铁地说。
"我要教你剃头手艺！表哥你手巧，学这个正合适。等学成了，在公社摆个剃头摊，保管比下地挣工分强！"
胡爱军的眼睛越睁越大，呼吸不由急促起来，受伤后总是佝偻的背，不自觉地挺首了些。
"真...真的？我这腿..."
"腿怎么了？"
胡得禄狠狠拍在他的肩膀上，郑重鼓励道。
"剃头又不用满山跑！坐着就能挣钱。你看公社的张师傅，不也是靠这门手艺养活一大家子？我这一套工具就是买他儿子的！"
姥爷听到这儿，激动得从椅子上站起来。
"好！好！得禄说得对！爱军啊！这可是门吃饭的手艺！"
胡翠兰也放下手中的活计，眼眶有些发红。
"爱军，你表弟这是要给你指条明路啊！"
最后就连姥姥舅妈和大姐也跑出来劝说他。
胡爱军搓着手，还是犹豫道。
"可是...我要是学会了，岂不是抢了得禄的饭碗？这..."
胡得禄忍俊不禁，哈哈大笑。
"表哥你想哪去了！我以后有机会还要回城找工作的，哪会靠剃头为生？你放心学就是！"
听到这话，胡爱军终于放下心来，激动得眼眶发红，低头看了看自己瘸腿，又抬头望向胡得禄，声音有些哽咽。
"得禄，哥...哥谢谢你！"
胡得禄拍拍他的肩膀，促狭地眨眨眼。
"谢啥啊！等你学成了，就能靠手艺娶媳妇了！到时候让舅妈给你说门好亲事！"
姥爷姥姥舅妈一听"娶媳妇"三个字，立刻来了精神。
姥爷更是激动地拉过胡爱军，指着自己的头发。
"对对对！爱军啊！爷这把老骨头随你练手，剃秃了都没事！"
胡得禄连忙摆手拒绝他。
"可别！姥爷您这头发还得留着过年呢！"
他指了指爱国爱民，以及院外玩耍的孩子们。
"您看爱国、爱民，还有那些小崽子们，够爱军哥练手的了！"
胡爱国和胡爱民瞪大双眼，怎么好好的就受到无妄之灾了呢！
姥爷见此激动地招手叫住他们。
"爱国爱民，从明儿起，你们就是爱军哥的'开张头'了！"
两个半大小子面面相觑，哭丧着脸，无奈点了点头。
然而让他们更加绝望的是，此时胡爱军竟迫不及待地拉住他们。
"来来来，现在就让哥试试手！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