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7章 备战之夜

正厅的檀香被穿堂风卷得七零八落,陆云霄的外袍搭在椅背上,染血的下摆还在滴滴答答渗着暗红。

他捏着苏震给的青瓷瓶,指尖抵着瓶身凸起的云纹,能听见系统在识海深处嗡鸣——那是吞噬凌霄阁化神首徒魂魄后,新任务即将成型的预兆。

"家主。"王虎的声音带着血气,他腰间佩刀的铁环撞在门框上,"二长老、三长老到了。"

门帘掀起的刹那,穿靛青锦袍的二长老先跨进来,目光扫过陆云霄肩头蜷成蛇形的九婴时,喉结狠狠动了动。

三长老拄着龙头拐杖,每一步都敲得地砖发颤:"苏震,你说要商议抗敌,可这抗的是凌霄阁!

他们首徒死在咱们苏家地盘,三百玄衣卫堵在门口,当咱们是砧板上的肉?"

苏震站在窗边,晨雾透过窗纸在他脸上投下灰白阴影:"所以才要请陆姑爷拿主意。"

"我?"陆云霄把青瓷瓶搁在案上,指节叩了叩桌角,"诸位长老该比我清楚,凌霄阁要的不是苏家,是我这条命。"他扯了扯领口,被魂晶烫红的皮肤还在发烫,"但他们若血洗苏家,动静太大——"他突然顿住,目光扫过二长老腰间挂的镇鬼符,"除非他们急着灭口。"

三长老的拐杖重重一顿:"灭口?灭什么口?"

"李明那崽子来青阳城做什么?"陆云霄摸出袖中短刃,刃身还沾着干涸的血渍,"说是替凌霄阁收血魂祭的生魂,可他怀里揣着半块鬼帝残印。"他把短刃往桌上一插,"你们当仙门真的在诛邪?

他们在挖幽冥裂隙,想把鬼域阴气引到人间,好养出更多血魂。"

正厅里的呼吸声突然粗重起来。

二长老的手指攥得指节发白,锦袍下的肩膀首颤:"那、那咱们怎么办?"

"守。"陆云霄盯着案上跳动的烛火,九婴的鬼气裹着他的手腕,凉得刺骨,"苏家有护院阵,王虎带三百护卫守前门;

三长老调族中炼气境弟子守后墙,用纯阳朱砂画阵——凌霄阁的人怕阴,咱们就拿阳火烫他们。

他转头看向苏震,"苏长老,你去地窖把那坛千年雷击木取出来,劈成碎屑掺在箭簇里。"

苏震点头,转身时袖口带起一阵风,把烛火吹得歪向一侧:"我这就去。"

"家主!"王虎突然单膝跪地,佩刀"当啷"磕在地上,"末将愿带死士冲阵。

就算拼了这条命,也给您争取突围时间!"

陆云霄弯腰把他扶起来,手掌按在他肩头:"不用突围。"他笑了笑,露出白得刺目的牙,"我要去妖狐族。"

"妖狐族?"二长老的声音拔高,"他们躲在瘴气林里,和咱们素无往来——"

"但他们有传送阵。"陆云霄拍了拍腰间阴纹布袋,里面九婴的鬼气正顺着布料往外渗。"

千血朵朵要的是魂晶,我刚吞了化神期的魂魄,够换她十座传送阵。"

他扫过众人变色的脸,"凌霄阁的补给线在青牛山,他们的玄衣卫要吃饭,要带丹药——咱们烧了他们的粮,断了他们的药,三百人?

饿三天就成三百具饿殍。"

三长老的拐杖尖在地上划出深痕:"可你这一去......"

"苏家有护院阵,有阳火,有雷击木。"陆云霄抓起染血的外袍披在肩上,九婴顺着他手臂爬到后颈,蛇信子扫过他耳垂,"我天黑前回来。"

出苏家大门时,晨雾己经散了。

三百玄衣卫列成方阵,最前排的人道袍上绣着金色云纹,腰间玉牌"凌霄"二字在日头下泛着冷光。

陆云霄走过门阶时,那领头的突然冷笑:"苏家赘婿,可知杀我凌霄首徒的代价?"

"代价?"陆云霄脚步未停,反手摸出块魂晶抛过去。

玄衣卫首领伸手去接,指尖刚碰到魂晶表面,就像被火烫了似的缩回手——魂晶里裹着九婴的鬼气,正滋滋腐蚀他的灵气。

"告诉你们掌教。"陆云霄头也不回,"要我的命,就带着他的血魂祭一起来。"

瘴气林的雾气比晨雾更浓,沾在脸上黏糊糊的。

陆云霄踩着腐烂的落叶往前走,九婴从他肩头窜进林子里,很快叼着根带血的野鸡回来——那是妖狐族设的引路标记。

"陆姑爷来得倒快。"千血朵朵的声音从树后传来,她倚着棵歪脖子树,狐尾扫开挡路的藤蔓,耳尖的银铃叮当作响,"我还以为你要在苏家哭丧呢。"

陆云霄把阴纹布袋往地上一扔,魂晶碰撞的声音闷在袋里:"哭丧?

我是来谈生意的。"

千血朵朵蹲下来,指尖挑开袋口,红指甲划过魂晶表面:"化神期的魂魄......够换三座传送阵。"她抬眼笑,狐尾卷住陆云霄的手腕,"不过我要加个条件——你得让九婴帮我咬断青牛山的补给线。"

"成交。"陆云霄抽回手,九婴从他怀里钻出来,蛇身盘在千血朵朵脚边,吐着信子嗅她身上的狐香,"但你得派小青带二十只妖狐,去骚扰玄衣卫的后队。

他们要是分兵追,就往瘴气林里引——你知道他们怕毒。"

"聪明。"千血朵朵打了个响指,小青从树顶跃下来,腰间短刀的皮套擦过陆云霄的手背,"小青,带崽子们去准备。"她盯着陆云霄的眼睛,"月上三竿时,青牛山的粮囤会有三个守卫,都是筑基期——他们要换班,戌时一刻最松。"

陆云霄摸了摸九婴冰凉的蛇头:"我知道。"

夜幕像泼翻的墨汁,把青牛山染得漆黑。

陆云霄贴着山壁往下爬,九婴盘在他腰间,蛇鳞擦过岩石发出沙沙声;阎罗跟在他身后,阴气凝成的长剑在夜色里泛着幽蓝,像根会流动的鬼火。

"停。"陆云霄突然抬手。

九婴的蛇头猛地抬起,蛇鳞根根竖立——前方三步远的地方,几根细如发丝的绊索横在树间,在月光下泛着金属特有的冷光。

阎罗的长剑轻颤,一道阴气劈过去,绊索应声而断。

陆云霄摸了摸额头的冷汗——这是凌霄阁的困仙索,沾到灵气就会爆响。

他转头对阎罗比了个手势,鬼将无声点头,长剑挽了个剑花,劈开挡路的荆棘。

粮仓的轮廓在林子里浮现时,陆云霄听见了自己的心跳。

九婴的蛇信子扫过他耳垂,传递着"安全"的信息;阎罗的阴气剑在掌心转了个圈,剑尖指向粮囤左侧的柴堆——那里藏着个筑基期的守卫,呼吸声粗得像破风箱。

陆云霄刚要抬脚,远处突然传来枯枝断裂的脆响。

他猛地顿住,九婴的蛇身瞬间绷紧,鳞片在月光下泛出暗红;阎罗的阴气剑"嗡"地一声,剑气割开面前的空气。

那脚步声越来越近,带着沉重的金属碰撞声——是玄衣卫的护心镜。

"隐蔽。"陆云霄压低声音,拉着阎罗闪进树后。

九婴的蛇身缠上他的脖颈,鬼气裹住三人的气息。

脚步声在粮仓前停住,有人骂骂咧咧:"他奶奶的,这破林子怎么这么多虫?"

另一个声音压得更低:"小点声!刚才好像听见动静......"

陆云霄的手指扣住袖中短刃,能感觉到系统在识海震动——新的任务提示就要来了。

九婴的蛇头蹭了蹭他的下巴,传递着警惕的情绪;阎罗的阴气剑在掌心发烫,随时准备劈出致命一击。

脚步声渐渐远去,林子里重新陷入寂静。

但陆云霄知道,他们并没有离开。

月光透过树叶照在他脸上,把影子拉得老长,像根随时会绷断的弦。

"走。"他对着九婴和阎罗比了个手势,脚尖刚要点地,远处又传来一声低喝:"谁在那!"

九婴的蛇鳞瞬间炸起,发出低沉的嘶吼;阎罗的阴气剑划破空气,带起一阵腥风。

陆云霄的瞳孔缩成针尖,看着二十步外的树影里,玄衣卫的火把突然亮起,把夜色撕成碎片。

"提高警惕。"他的声音像淬了冰,手指摸向腰间的阴纹布袋,"准备动手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