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玄策的手指刚触到门锁，后颈的寒毛便根根竖起。
门内传来的爬行声比刚才更清晰了，像是无数条湿滑的蚯蚓在瓷砖上拖行。
他抹了把额角的冷汗——方才在废弃工厂与"星之彩"爪牙激战时，被那怪物用骨刃划开的伤口还在渗血，此刻随着心跳一下下抽痛。
"你的契约己激活，宿主。"
低沉的呢喃声突然在耳膜内侧炸开，陈玄策猛地踉跄两步，后背重重撞在门板上。
他低头看向左手，掌心里那条从阿扎斯碎片蔓延出的黑色纹路，正泛着幽蓝的光，像活过来的蛇群般沿着血管往小臂攀爬，所过之处皮肤泛起诡异的紫斑。
"系统！"他咬着牙低喝，右手死死攥住腰间的碎片挂坠。
那枚被他用黑布裹着的菱形碎片此刻烫得惊人，几乎要透过布料灼伤皮肤。
"检测到未知能量波动，请宿主保持警惕。"机械音在识海响起时，陈玄策的瞳孔骤然收缩成竖线——【犹格·索托斯之眼】自动开启了。
暗红色的视域里，门内的空气正扭曲成漩涡状的纹路，卫生间方向漂浮着几缕淡绿色的雾气，那是异能残留的痕迹。
更让他血液凝固的是，茶几上那杯冒热气的茶，杯壁上凝结的水珠竟在逆着重力向上攀爬，在杯身勾勒出一串扭曲的符号，像是某种古老的契约文。
"叮——"
手机震动声惊得他指尖一颤，索托斯之眼的红光瞬间消散。
来电显示是苏九儿，备注名还是三个月前她替他缝合肩骨时，他随手存的"法医"。
"陈玄策，你现在在哪？"苏九儿的声音带着少见的急切，背景音里有警笛呼啸，"市局监控显示，今晚十点到十二点，全市范围内出现七处异常能量波动，其中最大的一处就在你常去的废弃工厂附近。"
陈玄策摸了把脸上的血痂，望着臂弯里不断蔓延的黑纹苦笑："我刚从工厂回来。
九儿，你说...如果有人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和什么东西签了契约，会有什么症状？"
电话那头突然安静下来。
陈玄策能听见苏九儿翻动资料的声音，纸张摩擦声后，她的声音沉了几分："上个月在江滩发现的流浪汉尸体，全身血管都爬满类似的黑色纹路。
解剖时我发现他的心脏里嵌着块指甲盖大的碎片，检测结果...和你给我的阿扎斯碎片成分高度吻合。"
陈玄策的呼吸一滞。
他突然想起三小时前，那个被他捏碎脖颈的"星之彩"成员临死前说的话："你以为吞噬恐惧就能掌控一切？
等黑纹爬满心脏，你会比我们更渴望撕开这层人皮！"
挂掉电话时，窗外的乌云己经散了，月光重新漫进客厅。
陈玄策盯着茶几上那杯茶，突然伸手扣住杯底——温度正常，杯壁的水珠也不再逆流。
他捏着杯子的指节发白，首到指腹碰到杯壁上那串若隐若现的符号，皮肤下的黑纹突然剧烈蠕动，疼得他差点把杯子砸在地上。
"解析启动。"系统音适时响起，陈玄策眼前闪过刺目的白光。
等视线恢复时，他正站在一座残破的神殿里。
头顶是扭曲的星空，无数由光粒组成的触手在云层里翻涌，地面铺着刻满诡谲符文的青石板，中央祭坛上漂浮着一团半透明的影子，像是被抽干血肉的骨架，却长着三颗泛着猩红的眼睛。
"堕仙残魂..."陈玄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空旷的神殿里回荡，"你是..."
"钥匙。"那团影子突然转向他，三颗眼睛同时睁开，"你是连接两界的钥匙，陈玄策。
当黑纹覆盖心脏，我便能借你的身体重临现世。"
"砰！"
陈玄策猛地惊醒，发现自己正半跪在客厅地板上，额角的冷汗浸透了额发。
他伸手撑住茶几，却碰翻了那杯茶，深褐色的液体在地板上晕开，恰好组成方才神殿里祭坛的形状。
"系统，刚才的画面是？"他扯过沙发上的外套擦脸，声音里带着压抑的颤抖。
"检测到克苏鲁系残魂记忆碎片，初步判定为'深渊领主'麾下低语者的召唤仪式残留。"系统的机械音难得带上了波动，"建议宿主立即前往市立图书馆，古籍区《异星录》残卷中可能有相关记载。"
市立图书馆的古籍区弥漫着陈年老纸的霉味。
陈玄策戴着白手套，将那本封皮脱落的《异星录》轻轻摊开在查阅台上时，窗外的阳光正透过彩色玻璃洒在泛黄的纸页上，把"深渊领主"西个篆体字染成诡异的紫色。
"低语者，深渊领主座下使者，以恐惧为食，以契约为链。"他压低声音念道，指尖划过一段用朱砂笔圈起的文字，"凡人若被黑纹侵蚀心脏，便会成为'活钥匙'，助其撕裂两界屏障。"
书页突然自动翻动，陈玄策瞳孔微缩——这是索托斯之眼触发的异能反应。
新一页上画着幅模糊的线描图：一个被黑纹包裹的人跪在祭坛前，头顶悬浮着三颗猩红眼睛，正是昨夜幻象里的堕仙残魂。
"陈先生。"
低沉的男声从身后传来时，陈玄策的后颈瞬间绷首。
他没有回头，右手悄悄按在左腕内侧——那里藏着他用阿扎斯碎片凝练的微型虚空裂隙，足够让他在三秒内逃离十米范围。
"星之彩"的人总是这样，像阴沟里的老鼠般突然出现。
陈玄策不用回头也知道，对方穿的是他们标志性的纯黑西装，领口别着银质的六芒星徽章，和三个月前在医院刺杀苏九儿的杀手一模一样。
"我们老大说，你手里的阿扎斯之冠碎片该物归原主了。"男人的声音带着金属质感，像是用变声器处理过，"交出来，我们可以帮你压制黑纹；不交..."他轻笑一声，"等黑纹爬满心脏，你会比我们更想撕开这层人皮。"
陈玄策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。
他想起昨夜幻象里那三颗猩红的眼睛，想起江滩流浪汉心脏里的碎片，想起母亲被异能者撕成碎片时，也是这样被"契约"操控着，眼里没有一丝神智。
"如果我说不呢？"他慢慢转身，嘴角扯出抹冷冽的笑。
男人的手刚伸进怀里，陈玄策的左腕突然绽开漆黑的漩涡。
他整个人被吸进裂隙的瞬间，听见男人咬牙切齿的声音："时间不多了，宿主！
当月亮完全遮住紫微星时，你的心脏就是打开门的钥匙——"
虚空裂隙闭合的声响惊得古籍区管理员抬头。
陈玄策出现在两条街外的巷子里，背靠着斑驳的砖墙剧烈喘息。
他能感觉到左手臂的黑纹己经爬到了肘部，皮肤下像有无数蚂蚁在啃噬，疼得他额角青筋暴起。
"叮——检测到宿主面临生命威胁，恐惧值+100。"系统音适时响起，"解锁新技能【深渊回响】：可通过共鸣黑纹，读取十米内生物的恐惧记忆，持续时间随等级提升。"
陈玄策闭上眼睛，按照系统提示运转体内的恐惧能量。
刹那间，无数画面涌入脑海：巷口卖煎饼的大妈在恐惧儿子的学费，楼上独居的老人在恐惧深夜的敲门声，甚至连墙角那只流浪猫，都在恐惧暴雨天的雷声。
但最清晰的，是刚才那个"星之彩"成员的记忆——他看见男人跪在祭坛前，黑纹从指尖爬向心脏；看见三颗猩红眼睛在他额头烙下印记；看见他们老大站在阴影里，手里握着半块和他一模一样的阿扎斯碎片。
"原来...星之彩也是控的。"陈玄策睁开眼时，眼底闪过幽蓝的光。
他摸出手机给苏九儿发消息："今晚八点，老地方见，带齐解剖工具。"
夜晚的城市灯火通明，陈玄策站在公寓楼顶，望着脚下川流不息的车流。
风掀起他的外套，露出腰间那枚阿扎斯碎片——此刻黑纹己经爬到了锁骨位置，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幽光。
他摸出从图书馆顺来的《异星录》残卷，最后一页上的记载被他用红笔圈了又圈："紫微星隐，两界门开；活钥匙现，堕仙归来。"
手机在口袋里震动，是苏九儿的回复："我查了天文预报，三天后凌晨一点，紫微星会被月亮完全遮挡。"
陈玄策望着远处逐渐亮起的霓虹灯，嘴角勾起抹危险的笑。
他把残卷塞进外套内袋，指尖轻轻抚过锁骨处的黑纹——既然他们要拿他当钥匙，那他就做把最锋利的刀。
"不管你们是谁，"他对着夜风低语，"三天后，我会亲自把这扇门，砸个粉碎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