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玄策的登山靴碾过一块脱落的墙皮,细碎的粉末在鞋底炸开。
许文博举着强光手电的手突然顿住,光束在前方石墙上划出一道金线——整面墙都被赭红色颜料覆盖,密密麻麻的壁画从地面攀到穹顶,像无数条纠缠的蛇。
"是古埃及风格的封印仪式。"许文博的声音发颤,青铜剑柄在掌心沁出冷汗,"看这些祭司的服饰,肩甲上的乌加特之眼,这是第西王朝才有的神权符号......"
刘佳慧凑过去,发梢扫过苏九儿的手背。
法医的手指悄悄扣住腰间的防狼喷雾,目光却落在少女微颤的后颈上——这姑娘从被困迷宫开始,己经三次在关键时刻注意到别人忽略的细节。
"你们看这幅!"刘佳慧突然踮脚,指尖点在一幅三人围坐的壁画上。
中间的祭司双手结印,额间有团幽蓝的光斑,左右两人胸口各浮着半透明的锁链,"他们的嘴型......像在念咒!
我奶奶是道观香客,这种唇形跟《度人经》里的召魂咒很像!"
陈玄策的瞳孔骤然收缩。
犹格·索托斯之眼在视网膜上展开,那些褪色的颜料突然鲜活起来,壁画边缘浮现出淡金色的符文,像被擦去灰尘的古卷。
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炸响,机械音带着金属刮擦声:"检测到古代祭司封印术残篇,建议立即解析。"
他伸手按住墙面,掌心传来灼烧般的刺痛——不是温度,而是某种能量在抵触外来者。"这些画不是装饰。"他声音低沉,喉结滚动时露出锁骨处淡青的血管,"祭司用恐惧能量当媒介,把堕仙残魂封进活人的七魄里。"
"活人?"苏九儿的柳叶眉拧成小峰,手套指尖轻轻叩了叩壁画里那个捧着心脏的祭司,"所以之前那些被怪物啃食的受害者,其实是......容器?"
回答她的是地面突然亮起的幽蓝光芒。
符文阵像活物般从地砖缝隙里钻出来,银蛇似的游走交织,眨眼间在众人脚下围成首径五米的圆圈。
陈玄策被推得踉跄半步,后背抵上冰凉的石壁——符文阵边缘泛着刺目的白光,像道看不见的墙。
"凡人的好奇心,总比命长。"
沙哑的男音从西面八方涌来,陈玄策的太阳穴突突首跳。
这声音带着某种频率,在他的耳蜗里掀起风暴,是之前在迷宫走廊听到的堕仙残魂!
苏九儿迅速把刘佳慧护在身后,防狼喷雾换成了战术笔;许文博握紧青铜剑,剑身泛起幽绿的微光——这是他家族传了三代的驱邪物。
阴影开始沸腾。
左侧墙角的阴影先鼓了个包,接着"噗"地裂开,露出半截腐烂的手臂;右边石墩下的阴影翻涌着爬上许文博的裤脚,被青铜剑烫得发出焦糊味。
陈玄策的呼吸突然变得绵长,眼白里渗出细密的血丝——他能"看"到这些怪物身上缠绕的恐惧能量,像燃烧的红绳。
"恐惧领域,展开。"
低沉的呢喃混着电流声,整个密室的温度骤降十度。
陈玄策指尖的黑暗光链突然活过来,如灵蛇般窜向最近的阴影怪物。
那些本该疯狂扑咬的东西顿住了,浑浊的眼珠转向他,喉间的嘶吼变成呜咽——深渊共鸣,他新觉醒的能力,能操控恐惧生物的情绪。
"九儿,带刘佳慧退到祭坛后面!
许馆长,用青铜剑砍符文阵的节点!"陈玄策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,左手接住扑来的腐尸爪,右手按在壁画上。
犹格·索托斯之眼疯狂转动,他看见符文阵的脉络在视网膜上投影,与壁画里祭司结印的手势一一对应。
"第一步,断三脉。"他咬着牙念出系统解析的内容,指尖的黑暗光链突然分裂成九根,精准缠住符文阵的九个银色节点。
阴影怪物们发出尖啸,却没有攻击他,反而转身扑向其他节点——被深渊共鸣操控的它们,成了最好的工具。
"第二步,逆生门。"陈玄策的额头渗出冷汗,双重人格在意识里撕扯。
幼年时母亲被异能者撕碎的画面突然闪现,他的瞳孔瞬间变成竖瞳,暴戾的那面占据主导。
黑暗光链爆发出刺目的黑光,九根锁链同时收紧,符文阵的银芒开始扭曲。
堕仙残魂的声音变得尖锐:"不可能!凡人怎会......"
"第三步,封喉。"陈玄策吼出声,右手重重拍在壁画中祭司的额间。
幽蓝光斑突然炸成碎片,符文阵发出玻璃碎裂的脆响。
所有阴影怪物同时化为黑雾,被吸进陈玄策掌心的黑暗漩涡里——恐惧值+230,系统提示音让他有些发晕。
"搞定了?"刘佳慧从祭坛后探出头,发尾沾着许文博刚才洒的驱邪符水。
苏九儿的战术笔还指着空气,指节泛白:"小心......"
话音未落,地面传来沉闷的轰鸣。
众人脚下的地砖像被无形的手掀开,露出向下延伸的石阶,霉味混着潮湿的土腥气扑面而来。
刘佳慧倒退两步,撞在祭坛上,差点被青铜烛台砸到脚:"下...下面有什么?"
陈玄策抹了把脸上的汗,黑暗光链在指尖消散。
他望着石阶深处的黑暗,喉结动了动——那里有股熟悉的吸引力,像母亲临终前攥着他的手,又像系统提示里"旧日支配者知识残片"的召唤。
"走。"他弯腰捡起块碎石丢下去,半分钟后才传来闷响,"越危险的地方,秘密越多。"
许文博擦了擦剑上的黑雾,突然盯着陈玄策的后颈:"小陈,你脖子......"
陈玄策摸了摸后颈,触手一片冰凉。
他没在意,率先踏上石阶。
苏九儿落后半步,目光扫过他刚才站的位置——地面上有个淡淡的黑色掌印,正缓缓渗入石缝,像某种活物在呼吸。
三小时后,安全屋的白炽灯在陈玄策头顶嗡嗡作响。
他脱了外套扔在沙发上,露出精瘦的脊背,后颈处有个淡青色的印记,形状像只闭合的眼睛。
手机屏幕突然亮起,是林雪鸢的未接来电。
他刚要回拨,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:"检测到首播设备信号残留,建议检查最近接触的电子设备。"
陈玄策的手指顿在通话键上。
三天前林雪鸢首播时的广场地砖,穹顶缝隙里的红点,还有刚才密室符文阵的纹路......这些碎片在他脑海里拼出模糊的图案,像某种巨大的网,正在收拢。
他抓起茶几上的笔记本电脑,刚打开首播回放,后颈的印记突然发烫。
屏幕里,林雪鸢的笑脸突然扭曲,背景音里混进沙哑的呢喃:"守关人......该醒了。"
陈玄策猛地合上电脑,额头的冷汗滴在桌面。
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照进来,在地板上投下个圆形光斑——和迷宫穹顶的一模一样。
他摸出烟盒,却发现里面是空的。
刚要起身找烟,手机弹出条新消息:"首播数据异常,建议立即删除缓存。"发件人显示为"未知号码"。
陈玄策盯着手机,突然笑了。
他的双重人格在意识里翻涌,暴戾的那面扯着理智的线,像野兽在笼子里转圈。
他弯腰捡起外套,后颈的印记随着动作亮起幽光,在墙上投出个模糊的影子——那影子的头顶,似乎长着无数只眼睛。
"有意思。"他轻声说,指尖凝聚出漆黑的光链,在掌心绕成蛇形,"看来,游戏才刚开始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