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4章 警察局的暗流

警车碾过警局大院的减速带时,陈玄策单手扶着方向盘,指节因用力而泛白。

副驾驶座上的苏九儿正用消毒棉按压耳后擦伤,血渍在棉团上晕开淡红,像朵开败的花。

"会议在三楼大会议室。"她突然开口,声音压得很低,"王队刚才打电话时,我听见他办公室有翻档案的动静——三十年前的'0715'案卷,他肯定也在查。"

陈玄策喉结动了动。

后视镜里,他看见自己眼尾泛红,那是刚才在疗养院被怪物爪风扫过的痕迹。

心口的青铜钥匙贴着皮肤发烫,纹路里渗出细密的凉意,像有人在他肋骨间种下一根冰针。

会议室的顶灯刺得人睁不开眼。

王队长站在投影仪前,警服肩章在白光下泛着冷光。

桌上摆着几摞卷宗,最上面那本封皮泛黄,"0715特大失踪案"几个字被红笔圈了又圈。

"都说说。"王队长敲了敲桌面,目光扫过陈玄策时顿了顿——这小子是苏九儿硬带进专案组的编外人员,但昨晚在疗养院的表现确实能打。

苏九儿第一个站起来。

她翻开笔记本,纸页间夹着从现场拓印的符文:"我在顶楼发现七芒星阵,外围刻着古阿卡姆语。

初步推测是某种献祭仪式,可能和近期连环命案的异常伤口有关。"

"异常伤口?"坐在末位的张警官嗤笑一声,"九儿,上回你说死者是被'章鱼触手'撕咬,现在又整出古语言?

局里的法医报告写的是野兽袭击,你非要往玄学上扯。"

陈玄策的指甲掐进掌心。

他记得昨夜在顶楼,那怪物的触须扫过自己手臂时,皮肤不是被撕裂,而是像被某种酸性物质腐蚀,伤口边缘泛着诡异的青紫色——苏九儿确实隐瞒了最关键的部分。

"张哥,你见过哪种野兽能在水泥墙上抓出螺旋状凹痕?"苏九儿翻开平板电脑,调出现场照片,"这是我用3D扫描仪还原的爪印,每道划痕里都残留着暗紫色结晶。

技术科检测过,那不是矿物,更像......生物分泌物。"

会议室陷入沉默。

王队长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:"九儿,我信你专业。

但局里现在要的是能呈堂证供的线索,不是克苏鲁神话。"他指了指投影仪上的老照片,"三十年前这案子,当时的法医也说死者身上有'非人类咬痕',结果呢?

最后定性为集体失踪,档案锁进地下室。"

散会时,陈玄策落在最后。

他看见苏九儿站在窗边,月光透过百叶窗在她脸上割出细碎的阴影。

她转身时,工牌在胸前晃了晃,"0715"的编号在灯光下泛着冷光。

"给。"她塞过来一个牛皮纸袋,封条上有她的签名,"这半个月我偷偷整理的命案关联资料。

王队总说要按流程走,可流程追不上怪物的爪子。"

陈玄策翻开文件,第一页是张黑白遗照。

死者是个戴眼镜的老头,简介写着"周正平,市考古所研究员,2023年6月17日死于家中,死因:多器官衰竭"。

但照片里老人的瞳孔缩成针尖状,嘴角咧到耳根,像是被什么东西强行扯裂的。

"系统提示:检测到克苏鲁神话相关手稿残留能量。"

陈玄策的太阳穴突突跳起来。

这是他觉醒系统后第一次听见提示音带情绪波动,机械音里竟透出几分急切:"目标人物生前接触过犹格·索托斯的祭祀文献,其遗物中可能包含堕仙复苏关键信息。"

"我需要申请调阅周正平的遗物。"他合上文件时,指腹蹭过老人的遗照,"他家里可能有线索。"

苏九儿的眼睛亮了:"我这就去找王队——"

"不行。"陈玄策拉住她的手腕,触感比想象中凉,"刚才会上他说'资源有限',现在去只会碰钉子。"他摸了摸心口发烫的钥匙,"我自己去。"

周正平的家在老城区。

陈玄策站在锈迹斑斑的防盗门前,"犹格·索托斯之眼"在视网膜上展开暗红纹路。

门把手上的灰尘有被擦拭过的痕迹,锁孔里塞着半片干枯的曼德拉草——典型的防灵体入侵巫术。

地下室的入口藏在厨房地砖下。

陈玄策搬开贴着"五谷丰登"年画的碗柜,用钥匙尖挑开地砖缝隙,霉味混着某种腥甜的气息涌出来。

手电筒光扫过墙面,他倒抽一口冷气——整面墙都画着和疗养院一样的七芒星阵,阵眼处用血写着"第七祭"。

最里面的木柜上了密码锁。

陈玄策的瞳孔泛起紫芒,锁芯在视线里分解成无数碎片。"咔嗒"一声,抽屉里躺着本硬壳笔记本,封皮烫金的"阿卡姆日志"己经剥落大半。

"系统解析中......检测到'湮灭之门'仪式记录。"

陈玄策的手指在纸页上发抖。

泛黄的笔记里写着:"七名宿主,对应七柱神的权柄。

当第七人血祭完成,深渊将撕开现世的皮,让伟大的存在重临......"

"叮——"手机震动声在地下室里格外刺耳。

陈玄策手忙脚乱去按关机键,屏幕亮起的瞬间,苏九儿的脸出现在视频通话里。

"快回来!"她的声音带着杂音,背景里有警笛呼啸,"王队刚接到线报,有人在城郊废弃教堂看见高峰——就是上个月失踪的那个流浪汉!"

陈玄策的太阳穴突突首跳。

高峰是第三起命案的目击者,三天前在警局录完口供就失踪了。

他记得苏九儿说过,高峰失踪前总念叨"七只手的神要选新仆人"。

"不止高峰。"苏九儿的声音突然低下来,"线人说,教堂里还有穿黑斗篷的人......很多。"

陈玄策合上笔记本塞进怀里。

地下室的七芒星阵突然泛起幽光,钥匙在胸口灼烧,像在催促他快走。

他冲出老房子时,晚风里飘来若有若无的颂歌,歌词是某种他听不懂的古老语言,但每个音节都像重锤,敲得他后颈汗毛倒竖。

警局大院停满了警车。

苏九儿靠在车门边等他,警服外罩了件黑色风衣,腰间别着法医工具箱——她连解剖刀都带上了。

"王队带队先去了。"她扔过来件防弹背心,"我跟他说要去现场做初步尸检,他没拦。"月光下,她的工牌闪了闪,"0715"的数字像道刻进皮肤的疤。

陈玄策套上背心,钥匙隔着布料抵着心脏。

远处传来雷声,暗紫色云团又浮现在城市上空,其中一只竖瞳缓缓睁开,像颗被血浸透的玻璃珠。

"走。"苏九儿坐进驾驶座,发动引擎的声音盖过了云团里的轰鸣,"希望我们还赶得上。"

警车鸣笛着冲出警局大门时,陈玄策摸了摸怀里的笔记本。"湮灭之门"的仪式步骤在他脑海里翻涌,第七名宿主,七柱神的权柄,还有城郊那座被黑暗笼罩的教堂——他突然想起周正平笔记最后一页的话:"当七只手的神睁开眼睛,所有的光都会变成它的食物。"

而此刻,他们正朝着那团黑暗疾驰而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