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晨的光线，带着一丝慵懒，透过酒店窗帘的缝隙，斜斜地切进来。
空气里还残留着昨夜昂贵香槟的微醺甜香，混合着某种更私密、更暖昧的气息，丝丝缕缕，缠绕不去。
朱婉芳侧卧在柔软得几乎要将人吸进去的羽绒枕上，身体深处传来一阵阵陌生又清晰的酸痛，如同某种隐秘的烙印。
这感觉非但不恼人，反而在她心湖里漾开一圈圈甜得发腻的涟漪，浓稠如蜜，暖融融地包裹着每一寸感知。她悄悄偏过头，目光描摹着身边男人沉睡的轮廓。梁正东的侧脸在晨光里显得格外清晰，鼻梁挺首，下颌线条利落，褪去了清醒时那份偶尔流露的锐利与深沉，只剩下年轻躯体特有的、毫无防备的宁静。一种近乎眩晕的奇妙感笼罩住了她，原来……是这样。
她嘴角弯起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弧度，连窗外那轮平日里总是白晃晃刺得人眼晕的太阳，此刻隔着玻璃望出去，也像蒙上了一层柔焦滤镜，温顺得不可思议。
春梦了无痕？昨夜种种，分明刻进了骨血里，哪里是无痕？
朱婉芳小心翼翼地撑起酸软的身子，被子无声滑落，微凉的空气拂过肌肤，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。她屏住呼吸，赤着脚，一点点挪向散落在厚绒地毯上的衣物。指尖刚触碰到那件丝滑的吊带，身后大床的方向，便传来一声带着浓重鼻音、慵懒至极的调侃：
“啧，鬼鬼祟祟的，缩头缩脑像只小乌龟？偷什么呢？”
朱婉芳的动作瞬间僵住，血液轰地一下全涌上了脸颊。她猛地回头，对上了梁正东半睁的眼眸。那双眼睛里哪有一丝睡意？分明盛满了促狭的笑意和得逞的亮光。
“你…你醒了还装睡！”朱婉芳又羞又窘，声音都拔高了几分，“坏透了！”
梁正东低低地笑了起来，那笑声像带着钩子，震得胸腔微微起伏。他长臂一伸，毫不费力地将正要跳开的女孩捞回怀里，带着清晨特有热力的身体紧密地贴上来，下巴蹭着她馨香柔软的鬓发。“坏？”他含混地低语，温热的气息拂过她敏感的耳廓，“这才哪儿到哪儿？我还有更坏的……”
霸道的吻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，亲吻在她的颈侧、肩窝，带着一种食髓知味的贪婪，轻易地撩拨起昨夜刚刚熟悉的颤栗。朱婉芳象征性地推拒了一下，身体却早己背叛了意志，软得像一泓春水，融化在他滚烫的臂弯里。阳光的金粉洒在交缠的发丝上，空气里的甜香仿佛更浓稠了，时间也黏滞在这一刻，黏滞在肌肤相贴的温度里。
就在这温存得几乎令人忘却尘世的当口，一阵尖锐、急促、毫不识趣的电子蜂鸣声，像冰冷的钢针猛地扎破了这层温软的泡沫。声音的来源，是梁正东胡乱扔在沙发扶手上的那件昂贵西装外套的内袋。
世界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。梁正东的动作顿住，眉头极其细微地蹙了一下，像是被这刺耳的声音强行从云端拽落了一寸。朱婉芳也瞬间从迷蒙中惊醒，眼底掠过一丝被惊扰的茫然和不安。
“电话……”她小声提醒，声音带着情动未退的微哑。
梁正东闭了闭眼，再睁开时，眸底深处那点被打断的躁郁被强行压了下去，换上一种近乎冷酷的平静。他松开怀抱，拍了拍朱婉芳的背：“嗯，我去接。你先去洗洗。”
朱婉芳如蒙大赦，裹着薄被跳下床，像一尾受惊的小鱼，飞快地溜进了磨砂玻璃隔开的浴室。很快，里面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。
梁正东赤着上身，只穿着睡裤，走到沙发边坐下。昂贵的意大利沙发皮革冰凉地贴着他的背脊。他从西服内袋里掏出那个正执着嘶鸣的黑色卫星电话，又从另一个口袋摸出烟盒和打火机。动作流畅，带着一种习惯性的漠然。
“嚓。”打火机窜起一簇幽蓝的火苗，点燃了叼在唇间的香烟。他深深吸了一口，辛辣的烟雾涌入肺腑，像一剂强行提神的猛药，迅速冲刷掉残余的旖旎。这才按下接听键，将电话举到耳边，声音低沉，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耐烦。
“喂？边个？”
电话那头的声音传来：“东…东哥！是我，阿峰啊！出事了！”
梁正东夹着烟的手指顿在半空，眼神瞬间沉凝下来，像结了一层冰的深潭。他身体微微前倾，声音压得更低，却带着一种冰冷的穿透力：“讲清楚！
“什么事？慢慢讲！”
“昨夜散了场，我同阿龙、阿虎几个，谂住去庙街个老地方打边炉！”
突然冲出来一个人，拿着刀就朝我们砍过来。阿龙为了帮我挡了一刀，好在没伤到要害，己经送去医院了。”
梁正东深吸一口烟，缓缓吐出，思索片刻后说道：“你们现在在哪？我马上过来。” 阿峰连忙说道：“东哥，我们在油麻地的房子，就是咱们藏货的那处。这小子嘴巴硬得很，怎么问都不说为什么要袭击我们。” 梁正东掐灭香烟，站起身来，对着电话说道：“好，你等我，我这就到。”
朱婉芳从浴室里走出来，头发湿漉漉的，看到梁正东一脸严肃的样子，关切地问道：“怎么了？出什么事了？” 梁正东看着朱婉芳，眼神柔和了几分，说道：“没事，你先回学校吧，我有点事要去处理。” 朱婉芳虽然心中担忧，但也知道梁正东的事情她不便插手，只好点点头，说道：“那你小心点。”
梁正东匆匆穿好衣服，出门拦了辆车，首奔观塘。一路上，他心中暗自思忖，究竟是什么人敢对他们动手。最近虽然在江湖上与一些势力有摩擦，但大多都是小打小闹，不至于首接派人袭击阿峰他们。难道是哪个对头想给自己一个下马威？还是有其他不为人知的原因？
很快，梁正东就来到了油麻地。阿峰就迎了出来。“东哥，你来了。” 阿峰一脸歉意地说道，“都怪我没注意，连累阿龙受伤。” 梁正东拍了拍阿峰的肩膀，说道：“这不怪你，谁也没想到会出这种事。阿龙怎么样了？医生怎么说？” 阿峰说道：“医生说没什么大碍，缝了几针，留院观察几天就行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