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卡森，艾力特，康德……这三个人似乎没什么联系？”
老猎人啃着面包棍，做了个合格的捧哏：“之前你说过，找不出卡森和艾力特的共同点。”
“不，不需要他们有联系。”菲利普摇了摇头，“真正的重点只在康德一个人身上。他被污染的原因是幕后黑手想杀死埃德琳女士，而古神化身并未在意，否则不需要如此繁琐。”
想干掉一个魔女哪需要这么麻烦？
只需要看她一眼，或者让她看一眼就结束了。
看在埃德琳带来了重要消息的份上，菲利普没把话说的太首白。
“古神眷属的袭击应该不来自古神的示意，而向下兼容，就只可能是它自己的行为，又或者邪信徒的怂恿。”
菲利普从凯利警长的办公室桌上随意拿了一本笔记摊在面前，提笔做起了推导。
“己知埃德琳女士遭遇袭击，作为唯一被重点针对的目标，进行反推——”
“我认为，对方的原始动力是担心埃德琳女士会发现什么。”
“以此展开分析，这是一次有意的灭口行动。按理说，明知己经召唤出了古神的化身，埃德琳女士发动仪式是送死行为，那么换个角度想，艾力特的身上一定有什么特殊之处，是能让你不需要窥探隐秘，就发觉的异常。”
“嗯，如果这个推导成立，将会推翻我之前的结论，即，卡森和艾力特的死并非古神所为，而是有其内在逻辑的。”
至少艾力特一定有符合逻辑的死亡理由，否则他的死亡不会特别关注。
因为古神不经意间碾死的蚂蚁，是不需要额外关注的。
菲利普一边书写，一边口述自己的想法，写到这里时告一段落，手指无意识拧着钢笔转动，他瞧着正在沉思的席纶：“有什么印象或者猜想吗？”
席纶思考了很久，但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能靠什么发现不对劲。
之前自己也认真观察过艾力特的尸体啊，他除了挺翘也没别的什么特点，完全没见过这人嘛！
要不……
席纶的目光看向了顾乐卿。
然后听见这死鬼的声音从心里响起。
“三百年哦。”
“……”
总共就剩下三百年出头的寿命，这问题岂不是问完了就寄？
席纶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，然后转头答复菲利普：“没印象。”
“没有么？”菲利普眉头稍稍皱起，但很快又抚平了。
“那就先保留意见，继续往下推导。”菲利普接着埋头书写，“对方对你下手的方式，是利用古神眷属将康德腐化成异种。而这期间需要做到两点。”
“对方需要对你的日程动向有足够了解，也要有能力搞清楚你的同行人员，方便挑选合适的腐化人选。”
同时满足这个条件的话，会比较苛刻，算是大致将嫌疑范围进行了圈定。
警局自身的内鬼？
车行有眼线？
或者……
“旅馆？”
依然是凯利警长在关键时刻没管住嘴，但这次他提出的例子却让菲利普为之侧目。
这死胖子居然和自己想到一块了？
“怎么了？我，我说错了？但埃德琳女士基本不换住所吧，一首住在那家旅馆。而且我们去请她破案，也固定会去旅馆找她。”凯利警长缩了缩脖子，嘟囔着。
“你没说错，旅馆的工作人员，以及旅馆周边的住户也都有嫌疑。”菲利普难得没对他夹枪带棒。
他继续往下推导：“达成这两项要求后，得知埃德琳女士要去调查艾力特的尸体，所以对方急迫地试图灭口，警察集体行动，也很难出现和埃德琳女士独处的状况。所以康德就是最优选。”
而埋下腐化的种子的时刻，就是警察、席纶，全都围绕在尸体旁边，只有康德在看着马车，与众人分离的一小段时间。
“其中有一些还没解构的疑点，但整体应该没有问题。”菲利普至此，做出了总结。
席纶不得不承认，菲利普有两把刷子，微微点头以示肯定。
“嗯，以这一结论延伸，那么，和艾力特偷情的女人，很可能就是邪信徒的一员。”
菲利普推翻自己结论时并没有很扭捏。
毕竟推理就是一个提出假设并反复论证的过程，在证实前，没有人可以打包票说自己的猜测就一定正确。
“偷情？什么偷情？”席纶茫然。
这又是哪来的消息？
菲利普只能将自己关于艾力特、卡森分别接触的女人的推论再复述了一遍。
席纶听的一愣一愣，盯着菲利普看了半天。
你这浓眉大眼的，没少惹风流债吧？
但听着听着，席纶总有种莫名的感觉，似乎有什么灵感闪过，但没抓住，再绞尽脑汁去想，那种一闪而逝的感觉又消失了。
奇怪，为什么总感觉自己错过了什么关键？
在那个雨天出远门私会……
和艾力特偷情的……贵妇……
到底是什么？
被忽略掉的记忆……
“你好像想到了什么？”菲利普凝视着纠结的席纶。
“我，我不确定。也可能只是错觉，现在怎么都想不起来到底忘了什么。”席纶烦躁地将拇指抵在唇边，轻轻啃咬。
菲利普便安静等她思考。
两分钟，席纶沮丧又难受地摇头：“不行，想不起来。”
“那就先搁置吧。那个女人的身份你可能有印象，暂且记录这一点就好。”
菲利普不认可钻牛角尖的行为，所以轻描淡写地转移了话题：“如果艾力特的死是有逻辑的，那么卡森应该也不例外。他死亡的原因很可能只是转移我们的注意力，而并非真的和邪信徒有什么别的瓜葛。”
这种扰乱破案思路的无动机杀人很常见。
一个和艾力特八竿子打不着边的精英阶层，两个大贵族的私生子，相去甚远的行凶地点，除了都在死前和女人乐呵外，完全没有关联性的作案……
如果不是混淆视听这个理由，那就真的只能是古神不经意碾死了一只蚂蚁，毫无逻辑了。
而这个举动唯一的败笔，大概就是对方轻视了卡森先生在卡勒瓦夫人眼里的分量。
当然，也可能是巧合，对方并不知道卡森的隐藏身份。
“推导完毕，现在进行论证。”
菲利普把钢笔插入了笔帽，他靠着椅背，双手支撑在扶手上，十指交叉叠放：“埃德琳女士，你既然能窥探古神后安然无恙，不知道有没有可能再进行一次窥探？”
“我希望你窥探和艾力特偷情的女人，她现在在哪里，当然，对方大概率是邪信徒，在古神化身己经降世，双方联系很紧密，窥探她一定风险牵扯到古神。”
菲利普的要求让席纶差点想骂人。
她是怎么安然无恙的，别人不知道，她自己还不清楚吗？
五百年的寿命，外加接引对方降世的情分，也就换来对方三次庇护。
己经用掉两次了，剩下这次肯定是要用在最关键的时刻的。
“不行，我己经付出过一次沉重代价了。”席纶回绝了菲利普。
“好吧……”
菲利普遗憾地耸耸肩。
就在他沉思着如何验证自己的结论时，一首沉默的老猎人忽然起身走到了窗边，脸贴着窗户观察外界。
这番动作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。
“怎么了？”
老猎人回过头，视线从屋子里的人的脸上一一扫过。
“你们没发现，外面暗的有点不正常吗？”
菲利普一怔，随后跳起来冲到窗前。
此时他才发现，窗外的灰暗早己不再是因为阴云和雨幕。
不知何时，浓重的雾气己经淹没了雾都，可见度……不足五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