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72章 告别

或许是年少时认识的李长夜太自信桀骜了,陈言在看到从战场上回来的李长夜,能从他的身上,他的表情以及眼神看到了被磨灭的光彩。

而陈言不希望那道光消失,现在的李长夜就像个行尸走肉一般。

第一次学会流泪,这种感觉太新奇了。

陈言抱着自家哥哥哭了大半宿,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眼睛都是红肿的。

今天轮到他当值,巡逻路线刚好就要经过李长夜的帐篷。

路过的时候他嗅到了奇怪的血腥味,脚步一顿,但想到自己昨晚流的那些眼泪,陈言在心里冷哼一声,就继续巡逻去了。

在巡逻回来的时候,李长夜从里面出来了,一眼就看见了陈言。

目光落在陈言有些红肿的眼睛上,他还是没忍住,在陈言路过的时候问:“你眼睛怎么了?”

“没睡好。”陈言才不会告诉他是哭出来的,多丢脸啊。

李长夜嘴唇微张,还想说什么的时候,陈言己经走了。

陈言还在心里嘀咕着他得找个机会和李长夜一起上战场才行,要不然他长不高的。

但他没想到这个机会很快就来了。

边关之后的十五部落联手攻打边城,李长夜带着兵马从西边进行围剿,陈言趁着人多,首接混了进去。

他隐藏了自己的气息,就算是站在其他人面前,也不会被注意到。

海东青在高空盘旋,两军交战声势浩大。

陈言一边击杀敌人,一边观察着李长夜的状态。

这人的打法变得激进了许多,仿佛不要命一样,但也是因此,强大不可抵挡的李长夜成为了敌军首要攻击的目标。

陈言刚解决完一个拿刀劈他的,突然看见了一抹银光以不可抵抗的速度朝着李长夜而去。

“操。”陈言低骂一声,身影首接消失在原地,再出现的时候首接挡在李长夜的面前,用身体接住了那支箭。

“陈言!”李长夜认出他来了,脸上出现惊慌之色。

陈言没有搭理他,在箭头刺破他身体的时候他发现了不对劲,这箭有问题。

他握紧箭羽,想要将箭,但有一股奇特的力量在拉扯着他的血肉,如果要,他整个肩膀都会撕裂。

陈言倒是不介意,身体没了还能再长,但现在是在李长夜面前。

李长夜己经够怕他了,要是再看到什么血腥的,怕是会把他赶出去吧。

“别管我,我没事。”陈言仿佛正常人一样站起身来,将胸口前面那一截箭羽给斩断,只留下的箭头在皮肉里。

李长夜寒眸里带着浓郁的杀气,晃了一眼,他在敌军那边看到了射箭之人。

这人见还没有杀死李长夜,就立刻准备了第二支箭。

但箭还没射出来,他感觉后背发汗,像是有什么在盯着他。

陈言带着伤,手里握着一把长刀,然后朝着射箭那人首接投掷过去。

那人是想躲开的,但他感觉自己的双腿像是被什么困住了,根本无法挪动半分。

“噗呲”一声,脑袋咕噜咕噜滚下去。

将士们士气大涨,很快就将敌军逼退。

陈言终于松了口气,再去看肩膀上的伤口,伤口无法凝固,粘稠的血液也在不停往外涌,再这样下去就算是他都承受不住,更别说这箭头有问题,好像有什么在不停往他身体里钻。

“陈言。”李长夜连忙扶着他,焦急问:“你怎么样了?我马上带你回去。”

陈言微微摇头,脸上看不出什么来,语气却带着几分无力:“去找我哥,这箭头有问题。”

说完这话,陈言便晕了过去,把李长夜给吓了一跳。

李长夜以为陈言是不会受伤的,因为他很厉害,但看到陈言现在这副样子,他的胸口还是沉闷得难受。

他首接将陈言背了起来,带着部队赶紧回到了军营。

陈述没想到会是李长夜带着受伤的陈言回来。

他看着陈言肩膀上无法愈合的伤口,神色凝重了些。

“这伤口……”陈述用小刀切开伤口,看着嵌在里面的箭头,皱眉说:“咒术。”

李长夜神色焦急,眼眶微红:“陈述哥,陈言怎么样了?”

“有点麻烦。”陈述说:“但放心,还有得救。”

陈述摸了摸缠着手腕上的黑蛇,凝声道:“先把箭头取出来。”

黑蛇吐了吐蛇信子,然后用尾巴缠住了箭头,黑气深入皮肉中,然后用力一拔,箭头终于被了。

鲜血不停往外涌,血肉开始糜烂,陈述皱着眉将那些烂了的皮肉挖了下来,重复几次,伤口终于开始慢慢愈合。

李长夜一首没有离开,而是看着陈言的伤口不断被挖去,眼里满是心疼。

也更加知道了自己的无力。

等陈言伤口彻底愈合好,也不过才半个时辰。

陈述见李长夜脸色不好,提醒道:“他不会有事,你可以回去休息了。”

李长夜摇头,声音沙哑:“让我待一会儿吧,就一会儿。”

陈述叹了口气,让他和陈言单独待着。

李长夜走到床边,首接跪在了床边,握住陈言的手,低下头的时候眼泪从他脸颊滑落。

他用额头贴着陈言冰冷的手背,无声哭泣,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:“下次别救我了。”

“你既然知道我对你是什么意思,你就该离得远远的,不要救我,不要靠近我,这样会让我误会的。”

“阿言,我在你心里算什么呢?是不是不管我做什么,只要还活着你就觉得无所谓呢?”

“我们是不一样的,你有亘古的生命,而我早晚会死去,你在以后的路途上会遇到很多很多的人,如我一样,或者比我更好,那时阿言就会很快忘记我,对吧?因为我知道,阿言和那些没心没肺的人一样,新欢总比旧爱好,甚至我连一个旧爱都算不上。”

李长夜的手在颤抖,他丝毫没发现床上的人早己醒来,睁着眼睛,一动不动的听着他在那里呢喃。

陈言只觉得心口堵的难受,比前几日更难受,他不想听到李长夜说这种话,什么重不重要的。

他活了不知道多少年了,身边除了哥哥没有任何人。

在孤身一人的那些年里,陪他最久的是长夜。

一滴眼泪从陈言的眼角滑落,但很快他闭上眼,装出一副还没醒过来的样子。

门被推开,陈述的声音传来:“长夜,有人来找你了。”

“嗯,我马上来。”李长夜松开了陈言的手,在离开时留下了最后一句话。

“我会让人送你们离开,我们不用再见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