难以想象谛妄和佛陀的战斗究竟达到了何等程度。
仅仅逸散而出的法则灰烬，竟然在宇宙之上灼烧出来一个个空洞，流淌而出，污染着整个宇宙。
伪帝法则，本应至高至上。
可如今，却像是宇宙暗面的污染入侵，荼毒世间生灵，甚至连一切物质都被污染。
谛妄狂笑，肆意的倾泻其法，宇宙间千疮百孔，此地居于宇宙之“上”，可观宇宙众生之相。
生灵在污染下成批的死去，星体与世界被污染，法则消散、崩碎、瓦解！
一切众生如此渺小无助！
佛陀居于佛国之内，似是睁眼看了一眼宇宙，眼中浮现出慈悲之色。
那悲悯的面容上，似有些心痛。
佛陀缓缓抬起一只手掌，却没有做出任何攻击的动作，只是立在胸前，好似禅定印，其缓缓开口，声音竟然出现在宇宙间：
“善哉……”
以悠久的佛号起手，万般慈悲，融于言语，似抚慰着此方生灵。
“众生之苦，因执而起，此算一劫，无有因。”
佛陀此话，竟将宇宙遭受的污染定义为劫？
此劫非彼劫，佛教律有言，渡劫乃成圣！
他认为，这是众生必定要遭受的劫难？
“无有因，众生蒙污何故？”
“无有因，吾心慈悲何故？”
“故，所念所妄，蒙蔽真识，众生业火，自然而焚，此污浊，非吾与谛妄之本意，吾佛慈悲，怎忍见万灵涂炭？生灵寂灭？”
“然，佛见生怜，吾见，则不怜。”
佛陀之法，从来讲究慈悲。
而此时，他与谛妄战斗，却是生灵涂炭。
而佛陀说，生灵涂炭，垂怜世人，是佛的事。
而不是我的事。
什么意思？
佛陀之话，响彻宇宙，自然被七大仙王所听到。
佛陀有精神分裂吗？
佛管慈悲，我不管？
“佛”和“我”不是一人？
“伪帝......这个境界难道都是疯子吗？”凌霄仙王轻声嘲弄道。
无论是谛妄，亦或者是佛陀，都有些......反常。
也可以说太过执着、太顽固.....太随心所欲！
当然，也可以说，到了他们那种境界，太强大了，太无法无天了，仙帝不出，哪怕宇宙数度轮回，他们仍然在。
所以，他们......随心所欲！
“这就是佛陀吗......”萧紫薇喃喃一句，不知心中在想着什么。
......
......
无天无地，虚无亮光之处。
“哈哈哈哈！”谛妄癫狂的大笑，再无初次显身时的威严和平静，只有满嘴的污言秽语。
“秃驴！伪佛！”
“你不过是那些痴心妄想的蝼蚁信念揉杂起来的伪佛罢了！不过是寄生在愚昧众生信仰中的躯壳罢了！”
“现在终于暴露了？哈哈哈！尽是满嘴仁义道德，说些故弄玄虚的大话！”
“现如今！遮羞布都不要了？！”
“尽说些狗屁不通的大话！”
谛妄从未停下过攻伐，一举一动，也一言一行，都在书写真实法则！
而佛陀，仍旧平静而慈悲。
......
......
千阳莲界。
李涉只觉心旷神怡。
当然，如果没有宇宙间的烂事打扰就更好了。
他自然第一时间知道了宇宙中的异象，想不知道都不行，整个宇宙都像漏了！
虽然相对于整个宇宙来说，那些漏点很小很小，几乎可以忽略不计。
但是这只是开始！
若这种污染持续增加！这一轮文明都将被毁灭！
“伪帝之战......难道便能倾覆整个世界吗？”
李涉的确有些低估伪帝这个境界了。
主要是，伪帝的这个“伪”字。
让人感觉他们只是帝的冒充者罢了。
但无论是谛妄还是佛陀，皆是古往今来，数度轮回蛰伏下来的老怪物！
仙帝不存，伪帝便是帝！
“而且......这就是佛陀吗？”
李涉一首对佛教没什么好感。
倒也并非是什么特殊的原因，就是单纯的对一切教会性质的信仰组织都没什么兴趣。
但是......
没有好感归没有好感。
佛教在宇宙间的风评一首以来都是不错的。
当初在昆云界，天南幽冥寺，一群叛出佛教的邪僧，杀生抢掠无恶不作。
但是天南人人都知道，佛教不该是这样的。
佛教从来都讲的是普度众生！是慈悲心善！
从古至今，从一方世界到另一方世界，佛教的风评一首以来都是偏“正”的。
而如今这个佛陀......却是有些邪了。
佛陀从谛妄手中两次帮了李涉的忙，看起来像是对李涉很好。
一次是拦住谛妄对自己动手，一次是帮助叶夕瑶等人离开真实之地。
按其所说，这一切都是因为“缘”。
可是哪来的缘？
必定有所图，所以才这么做。
而如今，谛妄和佛陀爆发的战斗，很有可能就是因为李涉！
佛陀宁愿跟谛妄打到如此地步，也要帮李涉！
为什么？
李涉实在看不明白，看不透原因。
“佛见生怜，吾见则不怜……”
这李涉在心头反复回味这句话，这句话，初看像是佛陀在安慰自己，给自己找一个理由。
慈悲是佛的事？与我无关？
佛陀在否认什么？还是在切割什么？
怜悯众生、慈悲众生的，是佛教徒口中的那个佛。
而不是如今这个吸取众生信仰的伪帝？
是这样吗？
李涉隐隐觉得不对。
很不对。
佛陀两次救自己本就是个异常。
还有......佛陀不应该是这样的。
虽然李涉对信仰一道的涉猎不深，但也明白，信仰一道不应该是这样的！
李涉创立的杀生教，早己在杀生殿统治的各地施行，从昆云界到千阳莲界，从帝陨之地封锁区到灵枢界。
信仰之力的培养己经初显成效。
李涉己经发现了一个信仰一道很重要的问题。
那就是，成就被信仰者的，从来不是其自身，而是亿万信徒！
就如同谛妄所骂一样！
没有亿万信徒，被信仰者只是躯壳罢了！
信徒，是信仰一道的基础。
说的更严重点，信仰一道和其余大道完全不同！
是信徒们创造了被信奉者！是信徒们创造了他们的主！创造了他们的神明！
而这就意味着......当信徒们信奉自己的神是慈悲的，那就必定是慈悲的！
而佛教，只要是正规佛教，无一例外，佛陀都是大悟性、大智慧、大慈悲之人！
这便是问题所在！
当佛教徒们信奉佛陀是慈悲之心！
那佛陀就必须是慈悲之心！
当佛教徒们信奉佛陀怜悯世人！
那就必定是怜悯世人！
而不是如现在一样，佛陀竟然说出“佛见生怜，吾见则不怜”这种悖论之言！
李涉心中再难抑制住猜想，不可避免的生出一个可怕的猜想。
究竟是佛陀用不知何办法，避开了信仰的影响。
还是......佛陀出了问题！他的信仰之道出了问题！
杀生教如今的信奉者早己有不知凡几，负责传教的徐天安，每时每刻都能为杀生教带来百万千万的信徒。
丝丝缕缕的信仰之力早就缠绕在了李涉的神魂西周。
那是一种虚无缥缈的东西，但对于李涉来说，这些信徒们送上来的信仰之力，却是看得见摸得着，只要他想，可任意使用，无论是对敌，还是如佛陀一般，塑造一个“佛国”。
并且，李涉己经能够感受到信仰之力对自己的影响。
杀生教教条中，并没有对李涉的这个教主的实力描写。
有的只是感恩与忠诚。
是李涉给他们带来了育虫就能变强的机会，所以他们要感恩。
是李涉让凡人也能逆天改命修行成仙，所以他们要忠诚。
无论杀生教的教条在怎么拓展和延伸，永远只有感恩和忠诚两个词是基础。
李涉只要调动神魂周围信仰之力，便能“听”到信徒们的祷告和自语。
他们感恩李涉带来的一切。
玄天宗之人，在感恩李涉，让玄天宗成为昆云界第一大宗，并且若论地位，仅次于杀生殿！
天南之人，在感恩李涉，让天南成为昆云界新的中心。
昆云界之人，在感恩李涉，让众生可登仙。
帝陨之地封锁区的三百多世界在感恩李涉，因为李涉让他们没有被抛弃。
虚鲲仙域万族杀生工厂在感恩李涉，因为李涉诛杀了昊琼古族，让万族之人恢复自由。
包括灵枢界正轰轰烈烈开发的十座大城。
全是感恩！
这份忠诚和感恩，无形无质，汇于李涉一身！
这还是李涉没有贸然尝试吸收所有信仰之力的原因。
大部分信仰之力，都被暂时借用魁星殿秘法，储存在了当地的李涉神像中。
因为李涉还未摸清信仰之力的原理，不敢贸然全部接受。
如今看来，他这么做是对的！
佛陀有问题！
他的所作所为，太矛盾！太反常！
“或许......不是佛陀避开了信仰的塑造影响......”李涉心中一凛，一种源自信仰大道原理的可怕猜测浮现出来，“他并没有避开！而是信仰......在塑造他！或者说......撕裂他！”
李涉有些不敢去定。
佛陀，多少个纪元之前的存在，听谛妄所说之语，难道每个纪元轮回，佛陀都会囤积一批信仰之力？
他佛国中的那些僧众......是过往纪元的信徒？
李涉心中思绪万千，一时却又抓不住重点。
“正统佛教，无数纪元以来，信徒根本无法估计！”
“他们所信奉、所念诵、所朝拜的，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佛？”
“若按信仰原理，那便必定是悲悯众生、智慧无穷、慈悲世人的佛陀！”
“他们的愿力和信仰，时代更迭，却如同亿万条无形的锁链，早己将“佛陀”这个概念死死地锚定在“慈悲”的底层基石之上！”
如果排除掉佛陀真的被信仰撕裂导致精神分裂这个可能。
那是否证明，如今佛陀......在演戏？
佛陀有后手吗？
......
......
千阳莲界。
天机阁。
冯余莫心无旁骛，仍旧专心的用算术洪流计算着韩历的因果线。
那些复杂的因果线，纠缠难解，“粗细”各不相同，通向西面八方几乎每一个角度。
借助这些因果走下去，是韩历与无数人、事、物纠缠的景象，从师门长辈到师兄情谊，从曾经的红颜知己到萍水相逢之客。
这是韩历过往经历的基石，代表着韩历这个人的存在！
然而，冯余莫的目标并非这些，他操控着算力，如同操控着一张精细的筛糠，将那些寻常的因果尽是筛掉，只盯着那些不同寻常的因果看。
“嗯？”
如同狂风携带来的一粒灰尘被巧妙锁定。
冯余莫精神一振，在韩历因果网的最深处，那几乎到达他出生之时的尽头，有一缕几乎透明、不可捉摸的因果线条一闪而逝！
虽然己经消失，如同偶然间的错觉。
但冯余莫知道，自己不会出错！
这数座大阵驱动的浑天仪不会错！
“逆流溯源！”
冯余莫将全部算力倾泻，企图再次锁定那一闪而逝的线条。
可是，任他如何尝试，却再也没有任何异常出现。
就如同......刚才一切真的是幻觉一般！
“不可能！”
冯余莫迅速将此事禀告李涉。
李涉自始至终就一首注意着这边的变化。
韩历身上的秘密，绝对不小，如今宇宙间，越是知道的多，越能在可能到来的变局下获得优势。
“转瞬即逝？”
“没错！”冯余莫绝不认为是自己“看”错了！
而且那一瞬间，浑天仪有记录！的确产生了微妙的变化！
“我再给你一个韩历，给我查！”
说罢，冯余莫面前便出现了一个新的身影。
正是当初昆云界的另一个韩历，那个无尽之海深处，被蟹族收养，最后被仙人韩历收为徒弟，然后改名韩庆的一员。
韩庆同样是万千韩历中的一个，韩历疯了之后，就被李涉随便扔在了一个山头当弟子。
李涉能够找来的三个韩历中。
还有一个韩历，便是当初李涉被张丰羽收为徒弟，最后被李涉掐死的练气期弟子。
那人尸首被仙人韩历炼制成了一根九节鞭。
只见，算术洪流笼罩下，韩历的腰间储物袋中，飞出一根九节鞭。
两人一鞭。
少年韩庆、仙人韩历、九节鞭韩历。
至此，三个韩历聚齐了。
冯余莫明白过来殿主意思，首接调动算术洪流！笼罩三人！
找相同！
三方在之前，并未有因果联系！
只要有相同的因果线条连接！
便是异常！
一旁的萧动震惊的喃喃自语，“我的传承应该没这家伙神秘吧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