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0章 逃离

林栖绷着脸,“你,早就发现了?”

梁雁依然在笑,“被骗这么多次,怎么还不长记性?你以为张嫂是谁的人?你通过她通风报信,你以为我不知道?”

“……”

林栖竟然想笑。

他点了下头,“嗯。我知道了,你又骗我。”

“你如果不想着跑,又怎么会被我骗呢?”梁雁把证件扔到桌子上,“太过单纯可不是好事,被骗那么多次,毫无长进。”

林栖眸子冷冽,“有意思吗?”

“逗你怎么没意思?看着希望落空,一次次被骗,多有意思啊。”

看着梁雁带笑的面容,林栖心底压抑着的愤怒如同破笼野兽,母亲的死,被冤枉的十一年,无数次的希望破碎。

他眼眶不自然地瞪大,视线在屋内迅速搜索起来。

餐桌上放了一把水果刀,明晃晃的闪着寒光。

梁雁只穿了一件浴袍,胸膛袒露在空气里。

他曾经让林栖把手放在他心脏的位置很多次,林栖很清楚地知道,他心脏在哪里。

与其继续受困,不如——

几乎是一瞬间,林栖夺过刀,没有丝毫犹豫,一刀捅进了梁雁的身体。

他原本瞄准的地方是梁雁的心脏,可在刺中的那一瞬间,他又偏移了方向,在梁雁的小腹上捅了一刀。

这一刀太突然,梁雁结结实实地挨了这一刀,鲜血喷涌而出。

他似乎不敢相信,捂着伤口缓缓跪在地上,鲜血从指缝流出,很快在光滑的地砖上汇聚成一滩。

“林栖……”

梁雁艰难地喊他名字,“你敢!”

咣当一声。

林栖丢掉手里的刀,他脑子一片空白,哆哆嗦嗦地回过身,拿起自已的证件,头也不回地从房间里逃了出去。

他真的怕了。他不想就这样杀了梁雁,他还有未来,他不能为了梁雁搭上一切。

这一刀应该不会要了梁雁的命吧?

林栖抱着证据,一股脑跑出去好远,他总觉得有人在追他,可当他回头时,身后又空无一人。

梁雁没有安排人来追他吗?

不可能,不可能。

没有那么简单。

林栖压根不敢停下来,他都不知道自已能爆发出那么大的潜力,跑到头晕脑胀,他一下子摔到地上,才发现自已已经跑得好远了。

跑掉了吗?

他的心脏超负荷运行,已经到了崩溃边缘。

林栖不敢停下来,他鼓足劲儿,重新爬起来,再往前走,江昼他们就在前方等着他。

也许江昼也是演员,但这是林栖唯一的出路了。

如果江昼也是梁雁的人,被抓回去以后,他一定会跟梁雁同归于尽。

夜色渐浓,海风带着腥味。

远处的公路上有一辆吉普车,灯光落到林栖脸上。车边有个修长的人影在走动,忽然朝他大步跑过来。

江昼。

是江昼。

林栖几乎快哭了,他用尽最后的力气,猛地扑进了江昼怀里。

江昼一把抱住他,焦急地往他身后看了一眼,果断道:“走!”

他拖住林栖的身体,把人拖到了车上,对着开车的人大声说:“快点走!”

林栖喘不上气,脸色惨白,额前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脸颊上,丹田处火辣辣的疼。

他身上还带着血。

江昼紧张地把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,很快就注意到了他衣服上的血,“你受伤了?!”

林栖眼里带着泪,嗓子似乎被刀片刮过,生硬地挤出来一句话:“不……我,给了梁雁一刀。”

“这是梁雁的血?”

“嗯。”

江昼愣了一下,他拳头渐渐握到一块,似乎想说点什么。

他什么也没说,只给林栖拍着后背顺气。

过了好久林栖才喘上来气,“我……我们逃走了吗?有人在追我们吗?”

江昼说:“目前没发现有人跟踪我们。”

林栖又猛然想起什么,他取下手指上的戒指,直接从车窗丢了出去。

“梁雁给的,我怀疑有定位。”

江昼静静地看着他,“你不用害怕,我们已经逃出来了。”

林栖一下子就瘫倒了。

眼泪失控,他也懒得去擦,哽咽着说:“我……我没拿到我妈的骨灰,我怕再不走就走不掉了。”

江昼望着前方的路,“你妈妈不会怪你。”

“万一梁雁追查起来怎么办?”林栖依然惶恐不安,“他会不会派人在机场堵我们?”

江昼说:“褚荀在机场等我们,他办事妥当,不可能被跟踪,你放心,我们一定安全地把你带走。”

林栖疑神疑鬼的,“你是梁雁的人吗?”

江昼坚定地说:“不是。”

他语气冷淡,似乎有几分焦躁,“我不是他的人,我真想带你走。”

“你在担心什么?”林栖看不懂他的表情,越发恐惧,“出意外了吗?梁雁是不是跟上来了?”

江昼收敛了神色,把他按住,“别紧张,什么都没有,我只是……有点担心梁雁死了。他要是死了,事情会变得很麻烦。”

“我,我没有捅他心脏,只是肚子上挨了一刀,不会死的,不会死的……”林栖慌乱地解释,像是说给自已听的。

“算了,等见到褚荀再说吧。”

江昼又催促着司机开快点,他不敢妄自行动,他没想到林栖会给梁雁一刀。

假如梁雁死了,事情就会朝不可预料的方向发展。

他把林栖拉进怀里,一遍遍拍着对方后背,“别怕,你别怕,不会有任何事,你逃出来了。”

被囚禁了整整十一年。

林栖从少年时期一直被关到年近三十。

他靠在江昼怀里,再也控制不住哭声。

十一年,没人知道他怎么过来的。

这十一年里,他失去了一切,学历,健康,甚至是妈妈,最后他挥刀刺向了自已爱了多年的人,才成功逃离。

离机场有点远,林栖一直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,一会儿哭一会儿笑,怀里抱着证件不撒手。

江昼担忧地看着他,最终伸手捂住他眼睛,“林栖,你睡会儿吧,到机场了我叫你。”

林栖神经太过紧绷,他闭着眼睛,脑子却运行得很快。

时间过得无比漫长。

好像过了一个世纪,车子停下来,江昼拍拍他肩膀,“走,跟我们下车。”

林栖睁开眼,只见车前站着一个穿风衣的男人,身形挺拔,气质沉稳。

他朝江昼挥了下手,“小满,过来。”

江昼朝他靠过去,“接到了,精神状态不太好,先带回国吧。”

褚荀说:“我建议更改方向,我接到消息,梁雁的人似乎在国内等着我们。”

“他果然没死心吗?”

“嗯……”褚荀皱起每眉头,他总觉得哪里奇怪,可他也说不上来,“总之我们先去国外,对了,褚湘在德国留学的时候,在那边置办了房产,我们可以直接过去,我妈刚好也在那边。”

他们两个谈的话林栖听不懂。

林栖只听到了一句。

梁雁,在国内,等着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