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砚清看着他，没再阻拦。
菜陆续上齐，两人聊起这五年各自的生活。
陆砚清简单带过国外学业和在硅谷科技公司的经历，“主要是AI、生物科技和产业互联网早期项目。”
他语气平淡，就像在随口谈论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。
“我就知道你行！”杨硕由衷赞叹，跟他用力碰杯，“以后哥们退役了，给你当保安去！”
“庙小，供不起你这尊大佛。”陆砚清淡淡回怼。
话题又转到杨硕身上，聊他联赛的激烈，队内的测试，还有那些惊心动魄的赛点逆转。
杨硕说得眉飞色舞，陆砚清安静地听着，偶尔问一两句关键细节。
酒过三巡，菜也吃得七七八八，聊天的范围开始天南海北的漫游。
杨硕问起陆砚清的环球旅行。
“冰岛的极光，夜幕中绿色紫色粉色的光交织，梦幻震撼，那时候只觉得孤家寡人实在可怜。”
“坦桑尼亚的动物大迁徙，”他继续道，声音低沉了些许，“还有，加利福尼亚州的红杉国家公园，那里有世界上最大的树,谢尔曼将军树。”
“还有雨季的乌尤尼盐沼……”他难得说了这么多话，描述着那些常人难以企及的绝美风景。
这些经历，是他这五年来,试图用世界的辽阔，去填满内心某个空洞的证据。
杨硕听得入神，一杯接一杯地陪着。
两人聊得忘了时间，桌上的空酒瓶也越来越多。
渐渐地，杨硕的话开始有些含糊，眼神也迷离起来。
他撑着桌子想再倒酒，身体却晃了晃。“哎？这酒……劲儿有点大……”
他嘟囔着，甩了甩头，试图保持清醒。
陆砚清看着他，又看了看自己面前堆起来的酒瓶，诧异掠过眼底。
他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，自己的酒量，似乎在这几年悄然增长了。
以前和杨硕喝酒，他永远是先趴下的那个，从来没赢过，今天虽有一点晕，但还没到杨硕这个地步。
本来以为杨硕酒量好，能给他兜底，所以他喝起来并没给自己留余地，现在杨硕先倒下了，陆砚清喝了一口水，试图让自己清醒些，两个人都喝醉的情况太危险了。
陆砚清喝完水，伸手按住杨硕还想拿酒瓶的手。“行了，你喝多了别喝了。”
“谁……谁喝多了……我还能……再战三百……”杨硕的话没说完，脑袋首挺挺的往下栽。
陆砚清担心他磕到酒杯上，眼疾手快，撑住他的脑袋，另一只手把桌上的碗碟酒杯全部推到一边之后，才把他的脑袋放下。
杨硕彻底醉倒了。
包间里瞬间安静下来，只剩下空调的风声。
陆砚清看着趴在桌上睡过去的杨硕，脸上惯常的淡漠似乎淡化了些许，唇角微微扬起。
那笑意很淡，却带着真实的暖意，还有几分世事变迁的感慨。
他拿起桌上最后一杯酒，对着熟睡的杨硕虚虚一敬，然后一饮而尽。
他透过杨硕，隐约看到了，机场那块巨大的、印着江峥的海报上。
那个名字，那个消失在五年前的少年，陆砚清似乎猜到了中间发生了什么。
他回过神，刚站起身，准备叫服务员帮忙，就见杨硕肩膀猛地一耸，发出干呕声。
“呃…呕…”杨硕勉强抬起脑袋，看着像是忍不住就要吐了。
“别吐，我带你去卫生间。”陆砚清反应极快，一把架起杨硕沉重的胳膊，将他的手臂搭在自己肩上，揽着杨硕的腰，把他从椅子上弄起来。
杨硕几乎把全身重量都压在了陆砚清身上，脚步虚浮踉跄。
陆砚清架着杨硕，迅速拉开门走了出去，走廊铺着厚厚的地毯，环境私密。
陆砚清跟着引导，朝着这层楼唯一一个、位于走廊尽头的加密VIP卫生间走去。
这个卫生间需要门禁卡开启，专供同层西个顶级包厢的客人使用。
就在陆砚清扶着杨硕快要走到卫生间门口时，临近卫生间的一个包厢的门也恰好打开。
一个穿着黑色西装、身材魁梧、神情警惕的男人率先走出来，他迅速扫视了一下走廊，目光在陆砚清和醉醺醺的杨硕身上停留了一瞬。
紧接着，另一个同样装束的人侧身出来，看装束应该是两个保镖。
他俩小心翼翼地护着一个身形颀长、戴着黑色鸭舌帽和口罩、几乎把整张脸都遮住的男人。
被护在中间的男人脚步明显虚浮不稳，身体微微摇晃，一只手还下意识地捂着腹部。
即使包裹得严实，那出众的身形比例和即使醉酒也掩不住独特气场。
保镖们显然训练有素，动作迅速，一人开路，一人贴身护在喝醉的男人身侧。
陆砚清架着杨硕，正好挡在了通往卫生间的必经之路上。
杨硕这时再也忍不住，哇地一声，低头就吐，秽物溅落在地毯上，浓烈的酒气和酸腐味瞬间弥漫开来。
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保镖们动作一滞。
开路保镖下意识地皱眉侧身，避开污秽区域，同时更严密地挡住喝醉的人。
贴身保镖则立刻低声对喝醉的人说了什么，似乎是让他再坚持一下。
然而，被护着的人似乎被杨硕的呕吐声和气味刺激到了，他猛地挣脱了保镖虚扶着的手，踉跄着往前冲了两步，他几乎是凭着本能，伸手就去按卫生间门上的感应区。
“卡在这里。”贴身保镖低呼一声，急忙跟上，也顾不得陆砚清和杨硕了，迅速拿出自己的门禁卡刷向感应区。
门“嘀”一声轻响，解锁。
就在门被保镖拉开一条缝的瞬间，被护着的人再也支撑不住，身体向前一倾，猛地推开门冲了进去。
他的动作幅度太大，头上的鸭舌帽被门框刮了一下，掉在地上。
而几乎在同一时刻，陆砚清也架着吐完一轮、稍微清醒了一点点但依然想吐的杨硕，紧跟着挤到了门口。
保镖们此刻的注意力完全在冲进去的那人身上，担心他摔倒或者在里面出事，无暇他顾。
陆砚清正愁怎么一只手掏卡，一只手扶这个酒鬼，见门打开了，他极其自然地、架着杨硕也闪身进了门。
“喂！你们…”开路的保镖反应过来想阻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