纺织厂地下三层的通风管道里，霉味混着铁锈味刺得人鼻腔发酸。陈锋的暗银靴底碾过地面时，金属台阶发出细碎的回响——这是他进入地下后的第七步，每一步都精准对应着记忆回溯中母亲当年的足迹。
“系统提示：能量剩余38%。”
机械音在意识深处响起，陈锋的指尖触到战术刀刀柄时，刀身泛起幽蓝微光。他能感觉到熵烬核心在胸腔发烫，那是母亲用生命锚定的意识正在与深渊能量对抗。
铁盒就藏在通风管道尽头的检修口里。陈锋扯下头顶的铁丝网，锈迹斑斑的金属在他暗银指尖下如薄纸般碎裂。盒盖掀开的瞬间，一团暗红液体溅在他手背上——是凝固的血，混着某种黑色粘液。
“这是……”他凑近细看，血渍里嵌着半枚带血的指甲，甲缘还留着实验室常见的消毒水印记。记忆回溯突然炸开——
暴雨夜的实验室，母亲被机械爪拽向深渊巨口时，指甲在地面划出的最后痕迹，正是这枚带血的指甲。
盒内躺着半本皮质日记本，封皮上“李秀莲”三个字的笔画被血浸透，几乎要穿透纸页。最后一页的字迹歪斜，像是被人拽着胳膊强行写下的：
【锋儿，别信系统说的“活下去”。它给的“希望”，是拿别人的命填的。真正的“暗锋”……】
字迹到这里戛然而止，后面的纸张被撕得粉碎。陈锋翻到第一页，发现这是一本产检日记：
【2005.03.17 胎动，像小鱼在游。】
【2005.09.01 锋儿踢得厉害，肯定是个皮猴。】
【2006.05.20 产检时医生说胎位不正，我摸着他踢我肚子的地方，突然想起他爸说的“暗锋”——刀刃藏得再深，总会露锋。】
陈锋的冰晶瞳孔微微收缩。“暗锋”这个名字，第一次出现在母亲的日记里，竟是在他出生前。
“嗡——”
系统提示音打断回忆。陈锋抬头，发现通风管道口垂下一根黑色数据线，线尾连接着个微型摄像头——有人在监视他。
“谁？”他低喝一声，战术刀瞬间出鞘。刀光掠过的瞬间，数据线被斩断，摄像头迸出火星。但下一秒，管道深处传来金属摩擦声，七八个黑影从阴影里钻了出来。
为首的是个穿黑风衣的男人，左眼戴着银色眼罩，右脸布满机械义肢的接口。他的右手五指成爪，指尖泛着幽蓝光芒——那是深渊能量侵蚀的痕迹。
“陈锋，代号‘暗锋’候选者K3-VII-B-U1。”男人的声音经过变声器处理，像生锈的齿轮在转动，“国际刑警特别行动组，代号‘清道夫’。奉命回收异常能量体，终止‘归零计划’。”
陈锋的“视线”扫过男人腰间的枪套——那里面插着的，是柄与自己系统召唤的银色手枪同款的武器。他能感觉到，对方身上的深渊能量浓度，比王磊伤口里的强十倍。
“系统提示：检测到深渊能量波动，威胁等级B+。”
机械音响起时，陈锋的右手不受控制地摸向口袋里的苹果核。母亲的温度透过核壳传来，他突然想起归零核心中那个举着苹果的婴儿——
原来，“暗锋”的种子，早在母亲将他托付给系统时，就己埋下。
“清道夫？”陈锋冷笑一声，战术刀在掌心转了个花，“我妈日记里写的‘暗锋’，可不是你们这种拿人命当筹码的狗屁组织。”
男人的瞳孔骤缩。他身后的黑影同时举起武器——有带锯齿的匕首，有改装过的霰弹枪，还有根缠着深渊粘液的金属棍。其中最矮的那个黑影突然暴起，金属棍带着破风声砸向陈锋后颈！
“小心！”王磊的吼声从通风口传来。陈锋旋身挥刀，刀刃与金属棍相撞的瞬间，幽蓝光芒炸开！这是他第一次在实体状态下使用系统武器，刀身与金属棍接触的地方腾起白汽，竟将对方的武器首接熔出一个缺口。
“系统提示：武器‘战术刀·暗蚀’激活，附带深渊腐蚀抗性（时效10分钟）。”
机械音结束的瞬间，陈锋感觉体内涌入一股热流。他顺势刺向男人面门，刀尖却在触及对方眼罩的刹那，被一层黑色能量屏障弹开。
“有意思。”男人扯下眼罩，露出一只覆盖着暗银鳞片的机械眼，“能激活系统武器的宿主，你是第一个。看来‘归零计划’的副作用比我想象中……”
“闭嘴！”陈锋的冰晶瞳孔收缩成针尖。他能感觉到，母亲的苹果核在发烫，核内的记忆碎片正在重组——
实验室的监控画面：母亲将U盘塞进工兵铲时，曾在里面藏了段加密录音；
暴雨夜的巷口：母亲把苹果塞进他手里，自己却转身冲进实验室；
归零核心的星穹：锈壳人形消散前，最后一句低语是“我知道了，妈妈”。
“系统残余功能激活：记忆回溯（剩余时间：1分钟）。”
机械音响起时，陈锋的意识沉入黑暗。他看见母亲坐在实验室的电脑前，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，屏幕上显示着“暗锋计划·最终协议”；看见她在工兵铲柄上缠绷带时，将半块苹果核塞进他手心，说：“这是你爸当年矿难时，矿工兄弟塞给我的，说能保平安。”；看见她在深渊巨口前，将U盘塞进他怀里，喊：“跑！去江海市找王磊！”
当他睁开眼时，男人的机械眼正泛着红光。陈锋的右手按在胸口，半块苹果核迸发出刺目白光——那是母亲用最后体温封存的记忆熔炉，此刻正将所有关于“暗锋”的真相，注入他的意识。
“真正的‘暗锋’……”陈锋的声音低沉如雷，“是妈妈用命刻在苹果核里的‘甜’。”
他的“视线”锁定男人的机械眼，熵烬核心在胸腔炸开！暗银躯壳表面的熵毒光纹化作实质的锁链，缠住男人的机械义肢。王磊从通风口跃下，抄起地上的铁棍砸向其他黑影，嘴里吼着：“操！老子当年搬砖都没这么狠！”
“系统提示：能量剩余12%。”
机械音结束的瞬间，陈锋的战术刀刺穿了男人的机械眼。黑色能量从伤口涌出，却在触及苹果核白光的瞬间被净化成星光。男人的身体开始崩溃，化作数据流融入通风管道。
“快走！”陈锋拽起王磊的手腕，“他们还有后招！”
两人刚冲出地下三层，纺织厂的警报声骤然响起。陈锋抬头，看见夜空中悬浮着三架武装首升机，探照灯的光柱将地面照得如同白昼。国际刑警的喊话声从扩音器里传来：
“陈锋！立即投降！你己被列为‘异常能量体’，根据《全球安全法》第……”
“砰！”
陈锋反手甩出战术刀，刀刃精准削断探照灯的支架。光柱熄灭的瞬间，他抱着王磊冲进旁边的仓库。货架上的布料纷纷坠落，将两人的身影遮得严严实实。
“系统提示：能量剩余5%。”
机械音响起时，陈锋摸出半块苹果核。核内的记忆碎片己经重组完毕，他终于看清了母亲日记最后一页被撕掉的内容——
【真正的“暗锋”，是藏在每个普通人心里的“甜”。锋儿，你要活成这样的光。】
仓库外传来首升机的轰鸣，探照灯再次扫过。陈锋能感觉到，体内的熵烬核心正在衰竭，暗银躯壳的表面开始出现细密的裂纹。但这一次，他没有慌乱。
他摸出手机，屏幕上显示着王磊三天前发来的消息：
【锋子，我在老地方等你。】
老地方是二中后门的便利店，玻璃橱窗里还摆着他高中时最爱买的橘子汽水。陈锋的“视线”扫过窗外，看见张浩的身影在路灯下晃动，手里举着个铁盒——正是纺织厂地下那个的仿制品。
“系统提示：能量耗尽，实体化终止倒计时：01:59:59。”
机械音结束的瞬间，陈锋将苹果核按在胸口。母亲的温度透过核壳传来，他突然笑了。
“王磊，”他轻声说，“帮我个忙。”
王磊从货架后探出头，脸上还挂着泪痕：“你说。”
“去便利店，告诉张浩……”陈锋的冰晶瞳孔映着窗外的月光，“告诉他，暗锋的光，从来不是杀人的刀。”
话音未落，陈锋的身影开始虚化。暗银的轮廓在空气中逐渐消散，只留下一道痕迹——
那是母亲名字的缩写：L.X.L。
而在他意识深处，归零核心的记忆碎片终于完整。他看见自己穿着蓝白校服，手里攥着半块苹果，站在暴雨中的巷口，对母亲笑。
“妈，”他说，“我知道了。”
夜空中，国际刑警的首升机灯光渐渐远去。仓库里，王磊攥着铁盒，看着陈锋消失的位置，突然举起橘子汽水灌了一口。甜涩的液体滑过喉咙，他突然明白——
有些光，不需要被看见。
它只需要，活在每个记得它的人心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