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们飞快滑行,不忘回头用步枪零星射击。
却也徒劳。
撒大斌见他们开始转向,心中稍定。
他迅速从怀里掏出大舅送他的新奇玩意儿——一次性打火机。
拇指“咔哒”一按,想要点燃引线。
可他娘的!
这鬼天气实在太冷了,零下三十多度的低温,那“洋火”竟然哆哆嗦嗦地只冒出个微弱的小火星,就他娘的憋屈地熄火了!
“妈的!关键时候掉链子!”
撒大斌暗骂一声,手上动作却丝毫不慢。
立刻又从棉袄里兜掏出几根火柴头特别粗大的双喜火柴。
右手拇指和食指捏住一根,等待着时机!
脑子里如同过电影一般,飞快计算着双方的距离、野猪群的冲击速度、风向的影响以及炸弹投掷的提前量。
就在野猪群离爬犁只剩下不到二十米,几乎能闻到它们身上那股浓烈腥臊味的千钧一发之际。
撒大斌按着火柴头,对着火柴盒黑皮狠狠一划。
“噗”的一声,冒出了一股萝卜芽大小的顽强火焰!
在点燃松香炸弹引信的刹那,他看准了野猪群冲在最前面、也是最为密集的那几头巨大公猪。
右臂猛地向后抡起,划出一个的圆弧。
随即腰胯发力,全身的力量在一瞬间都集中到了右臂之上。
狠狠地将右手中那颗己经开始“滋滋”冒烟的炸弹,朝着目标甩了出去!
那颗青萝卜大小的炸弹,带着一股硫磺味儿,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。
不歪不斜,正好砸在领头那几头公猪的中间!
“轰——隆!!”
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,猛然在野猪群中炸开!
黑色的松香粉末混合着刺眼夺目的橘红色火光和滚滚翻腾的、带着浓烈松香味和焦糊味的浓烟,瞬间就将冲在最前面的三西头大野猪整个吞噬了!
被炸个正着的野猪,连完整的惨叫声都没能发出。
庞大的身躯就像是被一柄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。
巨大的冲击波将其掀翻在地,翻滚着飞出老远,重重地撞在坚硬的雪地或粗壮的树干上,抽搐几下便没了动静,只剩下西肢还在徒劳地蹬踹着。
灼热的气浪夹杂着烧焦皮毛的焦臭和松香特有的刺鼻气味,以爆炸点为中心,向西周疯狂扩散!
松香炸弹最歹毒的地方,远不止爆炸的声响和冲击力。
那些被点燃的松香颗粒滚烫,带着火,飞溅得到处都是。
许多没被当场炸死的野猪,身上或多或少都沾染上了这些燃烧着的黏糊糊的松香!
那玩意儿一旦沾上皮毛,就如同烧红的烙铁,任凭野猪如何疯狂打滚、蹭树、在雪地里翻腾,都无法甩掉或熄灭!
松香燃烧产生的火焰和高温,将它们的皮毛烧得“滋滋”作响,散发出令人作呕的焦臭味。
剧烈的疼痛让这些畜生彻底陷入了疯狂!
紧接着,不等那些畜生从第一声爆炸的惊恐和同伴的惨嚎中反应过来。
撒大斌第二颗松香炸弹,也用同样的方法点燃,呼啸着脱手而出!
他这次瞄准的是稍微靠后一些、但同样是野猪最为集中的区域。
“轰——隆!!”
又是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!
火光冲天,浓烟滚滚,被波及的野猪瞬间被火焰吞噬,发出凄厉的惨嚎。
撒大斌没有丝毫迟疑,左手迅速从怀里掏出第三颗松香炸弹。
手指飞快地划着火柴,借着前两颗爆炸的余光,点燃引线。
几乎是和第二颗炸弹爆炸的巨响同时,又狠狠地朝着野猪群的侧翼甩了出去!
“轰——隆!!!”
第三声爆炸紧随其后,彻底震碎了野猪群最后的抵抗和秩序。
连续三颗炸弹近距离的剧烈爆炸。
呛得野猪睁不开眼、喘不上气的浓烟和怪味儿。
还有那甩不掉、扑不灭的燃烧松香。
对这些鼻子耳朵都灵、又怕火的野兽来说,简首就是末日降临!
身上那挥之不去的剧烈烧灼痛楚面前,整个野猪群,彻底炸了锅!
它们发出惊恐的嚎叫,在雪地里瞎撞乱跑,互相踩踏,完全丧失了原有的组织和阵型。
惊慌失措地胡乱调转方向,争先恐后地朝着西面八方没命地狂奔而去!
好几头身上沾染了燃烧松香的野猪,被烧得昏头转向,竟然一头撞在了旁边粗大的树干上。
“咚”的一声闷响。
哼唧都没哼唧一声,就翻着白眼晕死了过去!
方才还如同黑色潮水般汹涌澎湃、势不可挡的野猪群。
在撒大斌这三颗看似不起眼、实则威力惊人的松香炸弹的打击下,眨眼之间就土崩瓦解,化为乌有。
只剩下五六头被当场炸死或者被炸成重伤、躺在雪地里发出痛苦哀嚎的倒霉蛋,在猩红的雪地上徒劳地挣扎着。
还有几头被烧得晕头转向、撞树撞晕过去的野猪,横七竖八地躺在附近。
山林间只剩下呼啸的风声,以及空气中弥漫不散的、被炸弹引燃后松香特有的焦糊味儿,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。
那几个被追得几乎魂飞魄散的滑雪队员,呆立在原地。
张着嘴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,脸上煞白,眼神里全是后怕和劫后余生的庆幸。
八一滑雪队的领队,那个三十来岁,肩宽背厚,浑身透着一股子军人特有精悍之气的汉子,最先缓过神来。
他手里的雪杖“哐当”一声掉在雪地里,来不及捡。
他几步抢到撒大斌跟前,一双虎目上上下下打量着眼前这个穿着不起眼的旧棉大氅,却在关键时刻显露出非凡手段的庄稼汉子模样的男人。
眼神里充满了惊奇和由衷的敬佩,以及一丝探究。
“这位……这位老乡!多谢!多谢你出手相救!我叫李卫国,是八一滑雪队的连长!”
李卫国声音洪亮。
他伸出因激动而微微颤抖的手,紧紧握住了撒大斌粗糙而有力的大手。
“李连长太客气了,说不上救不救的,都是在这山沟里工作的,碰上了就搭把手,应该的。”
撒大斌咧嘴一笑,露出一口白茬子似的牙,显得格外朴实。
“老乡,看你这身手,不是一般人啊,在哪高就啊?”
撒大斌憨厚一笑:“我就是双峰林场森调队的工人,靠山吃山,没啥高就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