咸阳宫的暮色被晚霞染成暖橘色，童浩林换下冕旒朝服，身着家常的藏青锦袍，踏着满地银杏叶往甘泉宫走去。怀中抱着刚从农科署取来的新鲜食材——金黄的南瓜表皮泛着油亮的光泽，两个地瓜沉甸甸的还沾着泥土，油纸包裹的猪肉脯是关中百姓新创的腌制手艺，还有西只肥美的芦花鸡腿。
"太后今日又在教宫女们辨认草药？"他笑着问守在宫门口的老宦官。
"可不是！"老宦官眯起眼睛笑，"太后昨儿个还说，等开春要在园子后头辟出个药圃，种满《本草经》里记载的药材。"
推开雕花木门，药香与柴火的气息扑面而来。赵姬正蹲在灶台前扇火，素色襦裙下摆沾着些许煤灰，鬓边的银簪歪歪斜斜。几个宫女围在案几旁，有的切着洗净的青菜，有的往陶罐里撒着粗盐，见到秦王进来，慌忙要行礼。
"都别拘着！"童浩林连忙摆手，将食材放在案上，"今日我给母亲露一手，做道'南瓜地瓜煲鸡腿'。"他拿起一只鸡腿，在宫女们惊讶的目光中利落地划开十字花刀，"这刀工，还是小时候看御厨做菜偷学的。"
赵姬放下蒲扇，眼中泛起笑意："哟，我们大王还会下厨？"她伸手接过地瓜，用粗陶碗盛了清水开始刷洗，"当年在邯郸，你父亲还在时，我也常下厨。只是后来进了秦宫..."她的声音突然顿住，手上的动作却没停。
童浩林往灶膛里添了块干柴，火苗"腾"地窜起："母亲，您尝尝这个猪肉脯。"他撕下一长条递过去，"是咸阳百姓琢磨出来的法子，用蜂蜜和五香料腌制，能保存数月不坏。"
赵姬咬了一小口，细细咀嚼："香甜中带着咸鲜，倒是比宫里的腊肉爽口。"她看着儿子忙碌的背影，忽然想起多年前那个在赵国街头挨饿的孩童。那时的政儿总眼巴巴地望着肉摊，如今却能掌控天下，还亲手为她做饭。
陶罐里的水开始咕嘟冒泡，童浩林将鸡腿、南瓜块和地瓜依次放入，撒上一把从墨家工坊新制的细盐："这道菜要慢火炖半个时辰，让肉香和瓜香充分交融。"他转头对宫女们笑道，"你们也别闲着，去把后院的板栗摘些来，待会儿做糖炒栗子。"
宫女们欢笑着跑开，赵姬望着空荡荡的殿门，轻声道："政儿，你如今贵为秦王，还与宫女们说笑，就不怕失了威严？"
"威严不是靠端架子。"童浩林用木勺搅动着汤汁，热气蒸腾间，他的面容柔和却坚定，"母亲可还记得，楚国百姓逃来秦国时，我去流民安置点。有个老妪拉着我的手说，她这辈子没见过不拿百姓一针一线的官。"他舀起一勺汤汁尝了尝，又添了点香料，"秦国能有今日，靠的不是冰冷的律法，而是人心。"
赵姬若有所思地点头，往灶膛里又添了把柴火。跳动的火光映得她眼角的皱纹都温柔起来："你这般仁厚，倒让我想起你外祖父。他本是赵国小吏，总说为官者当爱民如子..."她的声音渐渐哽咽，"可惜赵国后来..."
"过去的事就不提了。"童浩林轻轻拍了拍母亲的手，"等六国一统，孩儿要在咸阳建一座'万民堂'。堂内刻上所有为大秦出过力的人的名字，无论贵族平民，只要真心为民，都能青史留名。"
这时，一名宫女气喘吁吁地跑来："大王！燕国使者求见，说有十万火急之事！"
童浩林眉头微皱，转头看了眼还在炖煮的陶罐："让他们在偏殿等候半个时辰。今日这顿饭，谁也不能打扰。"
赵姬笑着摇头："你这孩子，处理国事还惦记着锅灶。"她从袖中取出一方帕子，轻轻擦去儿子额角的汗珠，"去吧，这里有我盯着。做好了，我让人给你送去。"
童浩林握住母亲的手，认真道："母亲，等天下太平了，我们就搬去骊山行宫。那里有温泉，有花海，您可以专心研究医术，我也能时常陪您说说话。"
赵姬眼眶泛红，嗔怪道："尽说些傻话，天下还没统一呢。"但嘴角的笑意怎么也藏不住。
当童浩林踏入偏殿时，燕国使者正焦急地来回踱步。见到秦王，使者立刻跪地："陛下！齐国联合赵国，欲对秦国用兵！"
"哦？"童浩林从容地坐在主位上，宫女适时端上一碗南瓜地瓜煲鸡腿。他舀起一勺金黄的汤汁送入口中，醇厚的香味在舌尖散开，"让齐赵联军来吧。他们来了，我大秦的新式火器，还有从六国投奔而来的百万子民，正等着他们。"
使者望着秦王不紧不慢地用餐，惊得说不出话。他从未见过如此镇定的君主，仿佛即将到来的战争，不过是饭桌上的一碟小菜。
童浩林放下碗筷，用帕子擦了擦嘴角："回去告诉燕王，秦国的大门永远为真心求和者敞开。但若是带着刀兵而来..."他的目光骤然变冷，"那我就让他们知道，大秦的土地，不仅能种出香甜的南瓜地瓜，也能埋葬一切来犯之敌。"
夜幕降临时，童浩林回到甘泉宫。赵姬正坐在廊下，就着月光缝制香囊。见他回来，忙将温在灶上的饭菜端出来："快吃，都有些凉了。"
童浩林夹起一块炖得软烂的鸡腿，突然想起白天宫女们惊讶又开心的模样。他转头对母亲笑道："明日让御膳房开个流水席，叫上所有宫女、宦官，还有在宫里当差的杂役。就用这南瓜地瓜煲鸡腿，让大家都尝尝。我大秦的君王，可不是那些让百姓挨饿、视人命如草芥的昏君。"
赵姬笑着点头，眼中满是骄傲。宫墙外，咸阳城的灯火渐次亮起，宛如天上繁星坠入人间。远处传来更夫打更的梆子声，惊起一片寒鸦。但此刻的甘泉宫，却被饭菜的香气与母子间的温情填满，恍若乱世中最宁静的港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