室内闷热的潮气扑在人面上,生出一身黏腻的汗,兰多因看着捷雅灰褐色的眼眸,感到焦躁的厉害。
就像隔着了一层膜的硬质叶,呼吸短缺,难耐的摇着叶子,沙沙作响。
“我不管你有什么事,但规矩就是规矩,就算你是神之眼的拥有者一样。”
捷雅的话语像岩石砸在地上,震的兰多因心头颤了颤。
指尖不自然的勾起,兰多因舒出一口气,但困在心头的焦躁却并未舒缓,反到是像愈来愈浓稠的蜜糖,黏糊糊的粘在身上。
错过这次,下一次雨何时来?
那些可能揭示地脉异常与蕈类变异关联的线索,会不会就此消失?
冷静些,兰多因。
抬手按了按鼓动的太阳穴,兰多因走到窗前,看着屋外己经飘起细雨的天空,不自主的攥紧手。
细细的雨斜飘进窗,在木质的窗台上留下圆圆的水迹,发热的额头粘上水迹,兰多因咬了咬嘴唇,叹息一声,随后狠狠在窗台上捶了捶。
冷静,冷静……
不一定非得今天,须弥最不缺雨,兰多因,你冷静冷静。
“冷静,冷静……”
兰多因低声重复着,指尖深深掐入窗框湿漉漉的木纹中。
兰多因感到自己好不正常,神智像一把干柴,点燃后却无法平静下来。
自己真的一定要去吗?
非也,只是现在自己困在焦躁里了。
所以……
兰多因,深呼吸,放松,找点事做。
火己经烧起来了,但就让他缓缓燃烧吧,不能引火上身。
胸腔一起一伏,兰多因咽喉滚动,他舔了舔粘在嘴唇上的雨珠,有些失神的看着窗外。
噼里啪啦的雨珠砸在宽大的叶面上,摇摇晃晃后,滚落在地上,夹杂着树木清香的冷风扑来。
吹在发热的脑袋上,激的兰多因有些发昏。
摇了摇头,兰多因转身坐到捷雅身边,火塘中的柴火噼啪的响着,坐下时发出些声响,捷雅侧目看来,对上了兰多因有些闪躲的目光。
“想的怎么样?”
捷雅朗声问道。
“不去,是我唐突了。”
兰多因定了定心神,低头看着橘黄色的火焰,指尖生出小小的汗珠,他感到自己有些发昏。
“西南角的坍塌怎么样?”
兰多因声音低哑,似乎是想借用这个问题转移注意力。
他需要思考一些具体的东西,而不是任由注意力困在自己失控的情绪和窗外肆虐的雨里。
捷雅叹了一口气,火光为她银白色的头发打上一层暖黄色的光辉,却衬得她的神情更加严肃。
“比想象中的麻烦。”
树枝被她投入火中,而后迅速被吞噬。
“老树根腐烂的太过彻底,雨水一泡,塌下去大半,浮土和碎石被队员清理掉,那里需要打桩加固,但最麻烦的是……”
她顿了顿,抬头看向窗外白茫茫的雨幕,仿佛能透过它看到狼藉的现场。
“塌方的地方,正好卡在一条地下水脉的出口附近。现在塌了,水流改道,把底下冲刷得更空了。我们试着用沙袋和木桩临时堵了一下,但雨再这么下……”
她摇了摇头,没有说下去,但意思很明显——很可能造成更大规模的二次坍塌,甚至引发山体滑坡。
兰多因的心沉了沉。地下水脉被破坏,这不仅仅是生态廊道修复的问题,更可能影响到下游须弥城的水源稳定和地质安全。
他脑海中迅速闪过那张地图,西南角那个被多托雷标注了蕈类符号的位置……似乎离塌陷点不远。
“地下水脉改道……”兰多因若有所思地重复,“那附近的土壤结构……会不会有异常变化?比如元素富集或者流失?”
他试图将思绪拉回生论派的专业领域,这能让他感到一丝掌控感。
“肯定有。”捷雅肯定道,“水流冲刷带走表层土,下面的岩层或者特殊土层暴露出来,元素场肯定会紊乱。”
“凯尔说他在塌方边缘看到几处土壤颜色明显不对,灰白色的,夹杂着奇怪的紫色纹路,像是什么东西腐烂渗进去了。他本想取点样,但雨太大,加上担心再次塌方,没敢靠近。”
灰白色……紫色纹路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