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仲民半夜时，从系统仓库里拿出一千斤粮食，又写了几份证明，然后一块给送到了村长家里。
送之前，他还往背篓里装了二十斤，等着一块带进城里。
本来想再睡一觉的，门却被敲响了，是满屯和守亮拉着板车在外面，现在要送他进城。
“这么早？”仲民让两人进来，先洗了把脸，又招呼他们吃两口饭，饭菜是昨晚村里人送来给他补身体的。
“不了不了，大哥，我吃过饭了。”守亮看到碗里都是肉和鸡蛋，连忙拒绝。
“现在天热，这东西不好放，等晚上回来说不定就坏了，别浪费。满屯、守亮，你俩都赶紧吃点。”
“这，这……”
两人实在不敢多吃，最后就吃了两三口，就赶紧放下筷子。
仲民哥家里没有饭盒，满屯就从灶台上，拿个碗将剩下的都装起来，然后拿另一个碗扣上，用麻绳仔细绑了几圈，准备带着给仲民哥当午饭。
“大哥，今天我们还去卖粮吗？”走在路上，守亮问道。
仲民看了眼系统，还没有刷新，不知今天能否买到东西。
仓库里只剩一千斤出头的地瓜，他得留着当新入职的能力展示，万一那些辣椒不刷新过去，他的钱还要花出去先把辣椒买了。
“先不卖。你们今天就在城里转转，好好踩踩点，等我这边办完事再说。”
“知道了哥。”
进城后天还没亮，几人刚到轧钢厂门口，立刻被保卫员拦住了。
轧钢厂是个万人大厂，比他们之前见过的纺织厂、鞋厂都要大得多。
门两侧是高高的砖墙，在钢铁稀少的时期，围墙上还拉着铁丝网，足见红星轧钢厂的重要性。
一个穿着褪色黄绿色制服，腰扎武装带的身影警惕地注视着外面。
看到张仲民三人拉着板车靠近，带着审视意味的声音喝道：“站住！干什么的？离大门远点！”
满屯和守亮被这气势唬住，下意识停住脚步，把板车往后拉了拉。
张仲民现在没有躺在板车上，而是进城后就跟着他们走了一路。
主要是不想入职第一天就惹麻烦，不然被别人看到，他这个病秧子都能做工人，肯定会有非议。
他定了定神，上前一步，不卑不亢地说：“同志您好，我是来报到的。”
“报到？”
门房里的保卫员是个三十来岁的汉子，面容严肃，眼神锐利如鹰，上下打量着张仲民和他身后的两个小伙子，以及那辆空板车。
“报什么到？哪个部门的？介绍信呢？” 一连串的问题像子弹般射出，这是保卫人员的例行盘问。
“是采购科，临时采购员。”张仲民赶紧从怀里掏出介绍信递过去，“同志，这是我的介绍信，前进公社给开的。”
保卫员接过介绍信，并未立刻看，而是先严厉地扫了满屯和守亮一眼：“他们两个是干什么的？不是厂里职工，不准靠近厂门！”
“他们是我同村的兄弟，我们村离着城里远，村里人不放心，让我弟弟跟着一块过来。”张仲民连忙解释。
保卫员这才低头，借着门房昏黄的灯光，格外仔细地检查那张介绍信。
他先用手指捻了捻纸张，然后逐字逐句审阅内容，目光重点落在张仲民、采购科、临时采购员以及关键的落款公章上。
他看得极慢，反复核对公章的形状、字体是否清晰，有无涂改痕迹。
这个年代，公章代表着组织的权威和信用。
他甚至拿起桌上的放大镜，对着公章部分又仔细看了看，比起守亮之前去纺织厂，这次检查显然费了更多功夫。
“张家村的？”保卫员抬起头，目光再次审视张仲民，“以前在厂里干过吗？认识谁？”
“没干过，头一次进城工作，村里给争取的机会。”张仲民老实回答。保卫科是工厂的第一道关卡，对他这种空降的临时工，审查只会更严。
保卫员又看了看介绍信上的日期，问道：“怎么这么早来？”此刻不过西点左右，这个时间点出现在厂门口，本身就容易有些可疑。
“路远，怕耽误了正事，所以天没亮就动身了。”张仲民解释道。
保卫员没再多问，但眼神里的审视丝毫未减。
他拿起门房里的内线电话，对里面喊道：“班长！有个新来报到的，采购科临时工，介绍信需要你也查一下！”
里面传来一个更沉稳的声音：“知道了，让他等着。” 显然，保卫科内部有层级，新进人员需要更高级别的确认。
张仲民只能在门外耐心等着。
满屯和守亮远远站在后面，守亮小声说：“大厂子的铁饭碗果然不一样，比我昨天去找人的时候严多了。”
“先别说了，别给大哥惹麻烦。”
过了一会儿，一个同样穿着制服的人走了出来，是保卫科的班长。
他接过介绍信，又重复了一遍刚才那个保卫员的检查流程，眼神更加老练犀利。
“张仲民？”
“是我，同志。”
“以前没在工厂待过？”
“没有，在农业学院毕业后就回到了村里。”
“采购员……这活儿可不好干。”班长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，接着问：“带行李了吗？”
“没带行李，但是带了二十斤地瓜。”说完，他转身对满屯喊道：“满屯，把车背篓拿过来！”
满屯听到喊声，赶紧背着篓子走过来。
班长看着背篓里的地瓜，眉头挑了挑，粮食是实在货，虽然不算稀罕，但能弄到新鲜的，也说明有点门路。
“嗯。”他把地瓜都倒出来检查了一遍，然后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，把介绍信还给张仲民，说：“先在外面等着吧，等人事科上班了再进去。”
这一等就是将近西个小时。
到了上班的点，那个年轻的保卫员，才过来对张仲民说：“首走，第三栋红砖楼，二楼左转人事科。记住，厂区重地，不准乱跑，办完手续尽快出来。”
说完，他又指了指满屯和守亮，“让他们离大门远点等着，不准靠近，更不准喧哗！”
“是是是，谢谢同志！谢谢班长！”张仲民松了口气，拿回介绍信，连声道谢，然后背着装有地瓜的背篓，向厂里走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