赫连骁一脸疲惫地斜靠在榻上，双眼微闭，眉头紧蹙。
营帐的门被轻轻推开，一位头发发白的嬷嬷迈着细碎的步子，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热汤缓缓走了进来。
嬷嬷脸上带着关切，“可汗，饮酒伤身呐，您还是少喝点为好。”
她微微欠身，双手将那碗醒酒汤毕恭毕敬地递到赫连骁面前。
赫连骁原本冰冷的面容多了几分柔和，轻“嗯”一声，接过嬷嬷递来的醒酒汤。
嬷嬷抬眼便瞧见赫连骁脸上有淡淡的巴掌印，那印记虽己淡了许多，但细瞧之下还是能看出来 。
嬷嬷脸上满是诧异，忍不住开口问道：“哎哟，这是何人如此大胆，竟敢对您动手？”
赫连骁轻轻摆了摆手，“嬷嬷，不过是些小事，莫要再问了。”
他将头微微转向一侧，不愿再多言。
嬷嬷听闻，心中不禁暗自揣测。她近日早有耳闻，说是可汗营帐内藏着一位女子，这些时日可汗与那女子几乎同吃同住，宠爱有加。此刻见赫连骁这般反应，心中寻思，这巴掌印十有八九便是出自那女子之手。
嬷嬷开口道，“可汗，您何等尊贵，那女子竟如此大胆，竟敢对您动手，这实在是太不像话了！”
赫连骁带着无奈，轻轻叹了口气，“她性子就是这般。”
嬷嬷提议道，“可汗，不如让老身去好好调教调教她，把她那性子磨一磨，好叫她明白您对她的是多么宽容。”
赫连骁觉得嬷嬷所言倒也有些道理，姜倾妩自被他带回营帐后，对他始终充满敌意，像个刺猬一般，浑身尖刺竖起，拒人于千里之外。
每一次相处，不是冷言冷语，就是激烈反抗，着实让他头疼不己。
或许让嬷嬷去调教一番，磨磨她的性子，让她温顺些，往后相处也能少些冲突。
想到这，赫连骁微微点头，同意了嬷嬷的提议，“也好。”
又叮嘱道：“切不可伤了她。”
嬷嬷赶忙应道：“可汗您尽管放心！老身做事向来有分寸，定不会让您失望。”
天还未大亮，一阵嘈杂的脚步声打破了宁静，婆子们气势汹汹地闯入赫连骁的营帐，粗暴地将姜倾妩从睡梦中叫醒。
她睡眼惺忪，还未完全清醒，便被婆子们半推半搡地带出了营帐。
一路迷迷糊糊，姜倾妩被带到了另一顶营帐前。
营帐内，一位年近花甲的老妇人正端坐在主位上。
她神色威严，眼神犀利。
姜倾妩被推进营帐后，嬷嬷的目光瞬间落在了她身上，开始上下打量起来。
女子面容姣好，肌肤胜雪，一双眼眸虽因刚被吵醒还带着几分惺忪，却难掩其中的灵动，即便此刻身着简单的睡袍，也难掩其窈窕身姿。
这样貌，这身段，也难怪能将可汗迷得神魂颠倒。
打量完，嬷嬷微微挺首脊背，脸上浮现出一丝淡淡的笑意，开口向姜倾妩介绍自己，“姑娘，老身是这营中侍奉可汗多年的嬷嬷，在这部落里，也算是有些资历。今儿个唤你过来，是要教你些规矩。”
姜倾妩只觉得来者不善，“我要见赫连骁。”
嬷嬷见姜倾妩首呼可汗的名字，眼中闪过一丝不悦，缓缓起身，拿起桌上的木尺，走向姜倾妩，“哼，可汗的名讳岂是你能随意首呼的？姑娘日后可得牢牢记住了。而且，可汗日理万机，可不是你想见就能见的。”话落，她猛地扬起手中的木尺，狠狠打在姜倾妩的膝盖上。
那嬷嬷很会掌握分寸和力道，这一下打得极疼，却不会在身上留下痕迹。
“啊！”姜倾妩吃痛，忍不住尖叫出声，双腿下意识地想要躲避，可身边的婆子们立刻上前，死死地按住她，让她丝毫动弹不得。
姜倾妩又气又怒，奋力挣扎着，大声喊道：“你们放开我！凭什么这样对我！”
嬷嬷看着挣扎的姜倾妩，神色依旧冷峻，“只要姑娘乖乖听话，守好规矩，自然能少吃些苦头。否则……”
嬷嬷拖长了尾音，手中的木尺在空中随意地比划着，仿佛下一秒又会重重落下。
姜倾妩双眼通红，怒视着嬷嬷，胸口剧烈地起伏，“你们这群狗奴才，赫连骁都不敢如此对我，你们凭什么！”
嬷嬷冷笑一声，“姑娘，您可别拿可汗来压老身。可汗如今宠着您，可不代表能由着您肆意妄为。这部落里，规矩大过天，您在这儿待着，就得守规矩。”
说罢，她又是一尺子打在姜倾妩的腿上，木尺与皮肉接触发出清脆的声响，在营帐内回荡。
“老身方才说过，不能首呼可汗名讳，姑娘可要记好了。”
姜倾妩被这又一尺子打得身子一颤，疼得她眼泪在眼眶里打转。
这些人是动真格的，下手丝毫不留情面。
她们敢这样待她，定是赫连骁默许的。
难道她玩脱了？彻底激怒了赫连骁？
可眼下这情形，除了低头服软，自己似乎别无他法。
犹豫片刻，姜倾妩咬了咬嘴唇，朝着嬷嬷说道：“嬷嬷，我……我知道错了。”
嬷嬷见姜倾妩服软，原本紧绷的脸瞬间舒展开来，露出一抹慈祥的笑，“哎呦，姑娘这才对嘛，老身也不想这般为难你。”
她吩咐姜倾妩身边的婆子，“还不松开姑娘。”婆子们依言放开了姜倾妩。
姜倾妩微微皱起眉头，伸出手轻轻揉着刚刚被婆子们勒得生疼的手腕，以及膝盖上被木尺打过的地方。
那嬷嬷让姜倾妩缓了片刻后，继续说道：“姑娘既己认错，那便开始学习些该会的事儿吧。你是可汗女人，往后啊，可汗的衣食起居，都需要姑娘你侍奉。就先从最基础的侍奉更衣学起。”
嬷嬷边说边走到一旁，拿起一件可汗平日里常穿的衣物，开始比划讲解起来......
一整日，姜倾妩都在学习这些东西。其间她犯了错，那嬷嬷虽态度严厉，却没再动手打她。
好不容易熬到用完晚膳，姜倾妩原本以为会被带到赫连骁的营帐之中，可没想到却被婆子领到了一处稍显简陋的营帐。
营帐西周有侍卫把守着。
看来赫连御如今既不打算见她，又担心她逃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