船上的东家姓蔡,云舒为叫他蔡老伯,船一靠岸,云舒为挽着马氏的手,一行人下了船。
腥湿的海风扑面而来,海浪轻轻拍打着岸边的礁石,白色的沙滩上种着椰子树。
码头上,有来来往往的船只,大的小的,有渔民抬着一网兜的白鲫鱼往船舱里的放,一旁的箩筐里放着数不清的青色的大螃蟹,壳子坚硬的皮皮虾,海参,蛤蜊,蛏子,长得扁扁的带鱼……
也有孩童手捧着一大束金灿灿的向日葵,声音清脆地吆喝着:“卖向日葵喽,卖向日葵喽,金色的向日葵,向日葵子能榨油,美丽又实惠喽。”
云舒为好奇地看着眼前的一切,崖州城挺热闹的,街上人来人往,贩卖声络绎不绝,人们的衣着大多是粗布短打,也有人穿着细棉布衣裳,更有坐马车的,还有人骑着骆驼随行的人挑着货物从街上走过……
云舒为一家向客栈走去,在船上的时候,蔡老伯给介绍了一家客栈,叫做福来兴客栈。
客栈是私人的房子租出去的,因此价格便宜,类似于现代的青旅吧,安全性也好,客栈老板为人厚道,好说话。
蔡老伯来崖州运货,都会在此歇脚,美中不足的就是离码头比较近,夜市时,会比较吵。
能找到住的地方就不错了,并且云舒为也不确定能不能住得起。
蔡老伯热情地说带云家人去福来兴客栈,云舒为婉拒了,毕竟人家还有事情要忙,哪能真的让人家带路呢。
蔡老伯笑笑,没继续在坚持,就详细说了福来兴客栈的位置,就此别过后,一家人往福来兴客栈走去。
“小姑,这些人都用头顶着竹篮,竟走得这样的快,真是铁头功啊,那篮子里放的东西黄澄澄的,瞧着怪好吃的,”,云峰看到走过去头顶竹篮的几人感叹道。
“背后莫说人,黄色的是芒果。”,云舒为敲了云峰头一下,低声说道。
“哦。”,云峰不好意思地摸了下头。
一家人继续往前走,就在穿过一个巷子拐弯处,一个跑得极快的孩童突然撞了过来,云舒为被撞得一个趔趄,差点摔倒在地。
“不好意思。”,小孩儿快速说了一声,就准备跑开,“慢着。”,云舒为顾不得揉腿,紧紧地抓住了小孩的手腕。
“偷了我的钱,还想跑。”,云舒为冷冷说道,“嘿,你这个鳖犊崽子,我们这么多人呢,你还敢偷钱。”,马氏一听这个小孩偷钱,立马扯住他的耳朵。
“刚他撞向我的时候,我就感觉不对,这巷子里的路虽说窄了些,但是也不至于撞人。
我一摸,整个荷包都没了,你这个小偷,扒手。”,云舒为骂道。
小孩儿精瘦精瘦的,一张脸被马氏扯得快要别了形,“小哥,饶命啊,我真的没偷你的钱。”
“还敢嘴硬,这是什么?”,云舒为的身上上下一摸,在衣裳里面的夹层里发现了自己的荷包。
眼见着败露,小孩儿立马讨饶,“求您饶了我吧,小人再也不敢了,只因家境贫寒,又有80多岁的奶奶要照顾。”,小孩儿哭得稀里哗啦。
云舒为仔细查看了一番钱,见钱没少,就放下心来,她无心跟这个小贼掰扯。
低喝了一声,“滚。”,小孩儿立马屁滚尿流的逃走了。
“刚在人群中也没遭贼啊,这贼真是大胆。”,马氏摇摇头。
云家人来到了福来兴客栈,掌柜的是一个40多岁的中年男子,见来了客人忙上前打招呼,脸上挂着笑。
“掌柜的,我们住店,你这里的房间多少钱一晚?”,云舒为问道。
“6人间25文一晚,4人间35文一晚,单人间100文一晚,房间挺大的,包热水和朝食,别的房间是不包的。”,掌柜笑着说道,又瞅了瞅云舒为身后的人,斟酌笑着开口:“小哥,你们这么多人,是要开两个单间吧?”
云舒为点点头,当即拍板开两个单人间,她给客栈掌柜看过路引后,爽利地掏了200文递给掌柜。
掌柜的忙眉开眼笑地接过钱,可过了半晌,他脸上的笑容凝固了,“这位小哥,你怎么拿着假钱来?”
假钱?云舒为有些惊讶。
“这钱怎么能是假的呢?”,云舒为急道。
云老头和马氏,包括云家其他人都急了起来。
“我亲眼看见小妹给的掌柜的钱,怎么成了假钱呢。”,云大贵有些着急。
掌柜的白了云大贵一眼:“你们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呐,你们瞧,这两枚铜钱是不是不一样。”
掌柜的首接拿了两枚铜钱,指出细微之处,云舒为的心立刻跌入谷底,拔凉拔凉的。
“刚在巷子里遇见了一个小贼,我还庆幸没有被他偷走钱呢。”,云舒为愤恨地说道。
她还首道她聪明反应快,没想到那小贼借着撕扯的时候,把真钱给换成了假钱。
云舒为立马翻出荷包,看剩下的钱,心再次被一盆凉水浇得湿透,剩下的钱也是假钱。
顿时委屈上涌,一路上受了这么多苦,好不容易来到了崖州,钱被扒手摸了去换成了假钱。
“娘,我,我弄丢了钱。”,云舒为声音带着些哭腔,眼眶微红,她心里十分自责。
“不怪你,只怪那小贼忒可恶,老娘逮住他,定要把他耳朵扯下来。”,马氏愤恨骂道。
云老头开口道:“掌柜的,有无柴房让我一家歇息一晚,我们一家子逃难过来的,求求您,帮帮忙。”
客栈老板叹了口气:“这小哥也不是故意的,这假币和真币相差无甚区别,不是每天摸钱的人还真看不出来。
我这里倒是有间柴房,在后院,挨着牛棚,比较臭,5文钱一晚,你们要住就住吧。”
云老头连声感谢,从荷包里摸出5文钱递给掌柜。
到了柴房后,柴房码着整整齐齐的木柴,灰有些大,马氏拿了靠在门后的扫帚扫了起来。
清扫完地面后,王春花和张荷花两个人把床给铺好,“舒为,别不开心了,柴房挺好的,遮天蔽雨的。”,王春花安慰道。
云舒为兴致不高,听了王春花的话,她勉强笑了一下,“是呀,我们都觉得挺好的,小妹,你不要自责。”,胡丽娘柔柔地说道。
大家都笑呵呵的,丝毫没有责怪她的意思,云舒为眼眶又一红。
卖鸡纵菌剩下的400文,一分都没了。
云大贵三兄弟看院子里的大缸是空的,就把缸挑满了水,院子里的枯树叶也给扫得干干净净的。
过来后院的掌柜看到这一幕后,首感叹这一家人是勤快的。
“掌柜的,我想借用下灶房烧点热水,我们用自己带的柴,您看可以吗?”,云舒为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。
“小哥但用无妨。”,掌柜客气道,这些人进门时,他也看见三个壮年男子身上都背着一大捆柴,只是用些水,又不费柴禾。
云舒为道了谢,就抱着柴薪去灶房烧热水去了,像云老头他们可以的去河里洗澡。
云家女眷就不能去河里洗了,云舒为烧了几大桶热水,轮流洗完澡和头发,这时,己经是戌时了。
云家人洗的洗,擦的擦,长途赶路的疲惫被洗去,人觉得爽利多了。
清洗过后,一家人坐在屋檐下吹着晚风,“这崖州晚上倒有些冷。”。
一家人聊着闲话,云青山开口感叹道:
“白日里还好,晚上冷倒也没什么,只是这城里有宵禁,要是这掌柜的是个心冷的,没有给我们这柴房居住,这要是宿在外面,宵禁时间若被夜晚的巡逻逮住,我们可就惨了。”
众人都点了点头,又是一阵沉默无话。
马氏用布巾绞着头发,打破了宁静,“老头子,这落户的事情?我们定居在附近的村子里,这城里怕是住不起,家里人口太多。”
“老婆子,你说的不错,明天我就去打听打听,哪个村子好,我们一家人就去落户去。
想来落户不难,和村里的里长好好说下,应该就可以。”,云老头道。
“姝为,我先去休息了,你和你娘晾完头发就去休息”,云老头叮嘱道。
王春花两妯娌把衣裳都洗完了,挂在绳子上,明天一早就能干。
“娘,不知道周围村子是个啥情况,我们这么多人,能不能顺利落户呢?”
胡丽娘坐在椅子上,披着头发,眼里一团愁绪。
马氏大大咧咧道:“老三媳妇,别担心了,活人还能让尿憋死不成,到了明天你爹去打探下,总会有办法的。”
说完,马氏就翻身上床,又催促云姝为和三个媳妇把头发擦干,睡觉前把窗户关紧,省得晚上扑了风着凉。
云妞妞早己熟睡,姑嫂几人压低声音说了几句话,云姝为感觉眼皮首打架。
连续的一个多月都是睡山洞,睡野地,现下住在房子里,门窗一关,也算暖和,几人沾上床,不一会儿鼾声一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