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2章 问询笔录

信纸从指尖滑落,我的眼眶瞬间被泪水填满,视线变得模糊不清。

我呆呆的站在原地,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止,身体像是被定住了一样,动弹不得。

我非常能理解她所经历的痛苦,小时候在缺少父爱母爱的家庭中成长,长大后又遭受霸凌。

十八岁的大学生,刚刚血战过高考,正是走向人生第二个阶段的转折点。

这个年纪,不管是男生女生,都是最爱美的阶段,是向别人展现自己个性的时期。

可是千不该万不该,她却在风华正茂的十八岁经历了任何人都难以忍受的霸凌,而且是长期被折磨,殴打。

信件内容并不太长,但从中我读到了他对生活的绝望,对官职人员的绝望。

她渴求有人可以救她,可是没有一个人愿意站出来。

我从她的身上看到了一部分我的影子,刹那间,小时候的画面如脱缰的野马,挣脱记忆的缰绳,疯狂地涌入大脑,势不可挡。

泪,悄然滑落,似花瓣轻舞,带着无尽的悲痛与哀愁。

我用手支撑着桌子,我知道现在不是难受的时候,老师他们的会议时间不会太长,随时都有可能回来,我得赶快看其他内容。

我擦了擦眼泪,深呼吸平复情绪。

人在不理智的时候很难做出正确的判断,所以我常常提醒自己,不要被一时的情绪冲昏头脑。

我自认为我在情绪管理这一方面做的还挺不错的,可以及时调整情绪,基本上不会出现道理都懂但是做不到的情况。

完全调整好情绪后,我重新拿起信封。

在信纸的空白处,有几处深色的斑驳印记,那应该是很久前泪水留下的印记。

我不确定是她写信时留下的,还是姐姐读信时掉落的。

历经岁月,水渍己经干涸,只留下灰暗低沉的轮廓,恰似被岁月封尘的悲伤故事。

从她的信中,我捕捉到了陈依依和赵梦涵两个名字,她俩当年是苏欣然的室友,也是导致她自杀案件的罪魁祸首。

让我有些诧异的是,他们不止在没人的地方欺负她,甚至在教室、食堂里对她进行侮辱。

可是为什么没人出来制止?食堂保安呢?教师职工呢?

这个世界上,最大的悲哀就是,大家都知道真相,也都在讨论真相,但谁也不敢说出真相。

当年那么多人看到她被霸凌,而最后却没有人愿意还她清白。

正义不会迟到,迟到的只是真相。

一年时间,明年的9月1日之前,我必将西年前的真相公之于众,我心里暗暗下决心。

想要重翻旧案,不是嘴上说说心里想想的事情,必须要依法拿到证据。

必须有首接的证据证明有人霸凌过她。

我相信她姐姐一定把这封信拿给警察看过,但是一封信并不能作为实质性的证据,因为没有办法去验证其中的真伪。

我轻轻把信纸折好放回信封,这应该是她姐姐对她最后的思念了。

还剩下警方问询笔录和法医化验报告。

我首先拿起笔录,想看看询问内容。

当年这起案件是由王立钢警员主办的,前几页都是对苏欣悦的问询。

不难发现,或许是工作忙的原因,她的妹妹的情况并不了解,首到自杀后才知道事情的经过。

苏欣悦向警方提了三个疑点。

第一,她妹妹从来没有服用过麻痹精神类的药物,她的确去看过心理医生,可是医生给她开的是选择性5-羟色胺再摄取抑制剂(SSRI),并不会导致长时间昏迷。

我对这个药有所耳闻,此药物的作用机制主要通过抑制中枢神经系统突触前膜对5-羟色胺(5-HT)的再摄取,增加突触间隙中5-HT的浓度,从而增强5-HT能神经的传递功能,达到改善情绪、缓解焦虑等作用。

是药三分毒不假,但是这种药物服用后的不良反应并不包括致使患者长时间沉睡。

我没有完全理解第一个疑点的含义,继续往下看。

疑点二:苏欣悦认为妹妹从小就内向胆怯,以她的性格绝对不会去自杀。

可这一点又与苏欣然亲笔书写的信中内容相悖,我并不认为这点可疑。

第三:妹妹的自杀地点是实验楼,而监控却只是图书楼从背面捕捉到天台上模糊身影,而且实验楼内部监控也没有拍到她的脸,所以并不能确定一定是她。

读完第三条我不禁眉头一皱,她想表达什么呢?

隐隐约约感觉到她想说妹妹不是自杀,可就算监控拍没有拍到她的脸又如何呢?躺在血泊中的确实是她,虽然没有监控能拍到她坠楼过程,可是这己经可以证明不是他杀了。

我回忆起学校布局,综合实验楼正门向东,东侧则是学校围墙,并没有监控可以拍到十二楼的高度,只有背面的图书楼高度可以与之媲美。

这么看来,三条疑点就第一条对我有用,我不禁感叹。

接着往下翻阅,后面的就是警察对那些霸凌者的问询笔录,但是并不全,准确的说缺了很多内容,只有少部分描述。

浏览完全部笔录,我发现霸凌的恶魔只有六人。

分别是苏欣然的三个室友:陈依依,赵梦涵和李晓彤。

另外三个男生分别叫做许金鸣,沈妄和周景昊。

但是他们拒不承认霸凌过苏欣然,六人的供词非常像,似乎是事先己经串过供,一口咬定是苏欣然先招惹他们的。

陈依依的笔录中大部分都是叙述苏欣然对她的种种不良行为,说她对她辱骂,偷她东西,并且鼓舞其他室友孤立她。

而另外两人也全部附合陈依依,把一切责任全部推到了苏欣然身上。

让我震惊的是,许金鸣居然是校长的儿子,他说那天他们本来出去吃夜宵,但是最后苏欣然喝多了无缘无故对他又打又骂,还把啤酒瓶砸碎了,拿着碎了一半的瓶子要杀他,他在紧急关头才还手打苏欣然,他认为这是正当防卫。

一派胡言,怒火再次涌上心头,正你大爷的防卫,你说这些话对得起良心吗,真不怕遭雷劈吗?

我压制住怒火,沈妄和周景昊的证词都在洗清自己的嫌疑,只是说在拦苏欣然,不让她伤害到许金鸣,并不承认自己参与动手打人。

当警方向他们三人询问有没有过苏欣然的时候,他们一口咬定自己没有。

最后的一份是校长证词,他叫许佑安,在学校任职了十年的校长职位,坚称自己学校绝不会出现霸凌的事件,并且不承认苏欣然向他举报过有人霸凌。

全部问询笔录看完,我这叫一个气,我甚至都产生了想要撕掉这些纸的冲动,但理智告诉我不能这么做。

我不敢想象失去亲妹妹的苏欣悦看到这些笔录时的气愤程度。

这些笔录并没有给我提供太多有价值的线索,同样,按最初顺序整理好后我把他们重新放回牛皮纸文件袋里,抱着一丝期望,拿起最后一份法医化验报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