朝堂初定暗流涌动

紫宸殿前的山呼声渐渐平息,但空气中弥漫的血腥与烟尘气尚未散尽。

李彻立于丹墀之上,残阳的余晖为他染血的皇子常服镀上一层冷硬的金边。

他目光沉静地扫过下方黑压压跪伏的群臣,那份在尸山血海中淬炼出的威仪,己无需言语赘述。

“众卿平身。”李彻的声音不高,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,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。

“妖氛虽暂清,国难尤未己。汴州千里泽国,百姓流离,亟待抚恤;朝纲经此动荡,百废待兴,需赖诸公戮力同心。”

他目光转向裴砚:“裴相。”

“臣在。”裴砚躬身出列,姿态恭谨,但低垂的眼帘下心思难测。

“卿为百官之首,熟悉庶务。即刻会同户部、工部,统筹钱粮、征调民夫,驰援汴州!

首要疏浚河道、掩埋尸骸、搭建临时居所、发放赈济粮米,务必使生者得安,亡者入土为安!

所需钱粮,先开太仓,不足部分,由孤内库补足。”李彻指令清晰果断,首指汴州灾后最紧迫的民生问题。

“臣,遵旨!”裴砚领命,心中暗凛。

李彻此举,既将最繁重迫切的救灾重任压在他肩上,考验其能力与忠诚,也展示了其掌控内库(皇室私财)的实力和体恤民情的姿态,不容他推诿。

“颜御史。”李彻目光转向颜汐。

“臣在。”颜汐捧着那几页焦黑的“新月”残卷,肃然出列。

“妖妃苏氏结党营私,构陷忠良,其党羽‘新月’余孽,潜藏朝野,祸根未除。着卿领御史台,会同大理寺、刑部,彻查此案!以此为凭,”他指了指颜汐手中的残卷。

“但有实证,无论品阶高低,一律按律严办!务求除恶务尽,还朝堂以清明!然,亦须详查实据,勿枉勿纵!”

“臣,领旨!必不负殿下所托!”颜汐声音坚定。

她知道,这是一把双刃剑,也是李彻对她最大的信任与考验。

“太医署!”李彻声音中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。

“臣等在!”太医令及几位资深医官连忙上前。

“沈将军(沈栀桉)忠勇为国,身中剧毒,昏迷不醒。着尔等倾尽全力,不惜一切代价,务必救其性命!所需珍稀药材,无论库藏抑或市购,皆可动用,随时报于孤知!”

“臣等遵旨!必竭尽所能!”太医令额头见汗,深感压力如山。

汞毒入髓,本就极难救治,何况沈栀桉伤重如此。

一道道命令如磐石般砸下,迅速勾勒出监国初期的施政框架:救灾安民、肃清余党、救治功臣。

李彻展现出的决断力、务实态度和对关键位置的精准把控,让许多原本心存观望的朝臣,心中稍定。

(裴砚线)

是夜,裴相府邸,书房内烛火摇曳。裴砚右手包裹的纱布隐隐渗出血迹(白日殿前紧张所致),他盯着桌上那支苏贵妃所赐、尚未启用的“续玉膏”玉管,眼神阴晴不定。

玉管冰凉,仿佛还残留着那个女人指尖的寒意与掌控一切的疯狂。

心腹幕僚垂手侍立一旁,低声道:“相爷,监国殿下今日之举,雷厉风行,更将汴州赈灾与‘新月’案这两副重担分别压于您与颜御史肩上…其意深远啊。”

裴砚冷哼一声:“他是在试探,也是在分化。

赈灾是苦差,做得好是本分,稍有差池便是万劫不复。

查案更是烈火烹油,颜汐那丫头,初生牛犊,手持残卷,不知要掀起多少风浪,得罪多少人。

他李彻稳坐钓鱼台,进退自如。”

“那…‘续玉膏’之事…”幕僚声音更低。

裴砚眼神一厉:“此物…是催命符,亦是投名状!苏氏己死,死无对证。然此物出自太医署秘制,若被颜汐顺藤摸瓜…后患无穷!”

他沉吟片刻,眼中闪过一丝狠绝,“将此物…连同配制此物的所有痕迹、知情的药师…彻底抹去!做得干净些,要像从未存在过!”

“是!”幕僚领命,悄无声息退下。

裴砚疲惫地靠在椅背上,看着跳跃的烛火。

李彻的崛起己成定局,他必须重新谋划。

救灾,必须做出成绩,这是立足之本。

至于“新月”案…他嘴角勾起一丝冷意,或许,可以“帮”颜御史找到一些“合适”的目标,既能满足监国肃清的要求,又能…剪除异己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