药丸入口即化,化作一股清凉甘甜的浆液滑入喉咙。刹那间,难以言喻的舒畅感弥漫全身,仿佛久旱逢甘霖,西肢百骸微微发热,充盈着轻盈的力量。聂磐舒服得低吟一声,仰躺在冰冷的金属床上,静待所谓的“淬炼”。
然而,这份舒适转瞬即逝。不到一分钟,一股足以焚灭灵魂的灼热毫无征兆地从他丹田深处轰然炸开!仿佛吞下的并非丹药,而是烧红的烙铁,又似体内引爆了一座火山!狂暴的热流如失控的熔岩,瞬间席卷五脏六腑……
胃部如同被烧红的铁钳狠狠绞扭撕裂!肝脏、肾脏仿佛被架在炼狱烈火上炙烤!每一次心跳都如同重锤擂鼓,泵动着滚烫如岩浆的血液,狂暴地冲击着脆弱的血管壁,几欲爆裂!
“呃啊……”剧痛让聂磐瞬间蜷缩如虾,身体剧烈痉挛。额头、脖颈处青筋暴突如狰狞的蚯蚓,冷汗刚渗出毛孔便被体内的高温蒸腾成缕缕白气。他死命咬紧牙关,喉咙深处却仍无法抑制地溢出痛苦的嘶吟……
更深的折磨接踵而至。那己非单纯的灼烧,而是无数烧红的钢针正从骨髓深处、骨缝之间狠狠钻出!咔嚓…咔嚓…细微却令人毛骨悚然的碎骨声在体内密集响起,骨骼被霸道的药力强行压缩、拉伸、碎裂又重组!筋脉如同橡皮筋般被粗暴地拉扯、崩裂,旋即又被新生的力量蛮横地粘合、拓宽。肌肉纤维仿佛被无形巨手反复撕裂、揉捏、捶打。他感觉自己化作了一块在铁砧上被反复锻打的顽铁。
血液彻底沸腾!如同滚油在血管中奔腾咆哮。皮肤下血管根根凸起虬结,呈现不祥的暗红色,仿佛随时会炸裂。更恐怖的是,仿佛有亿万只火蚁正顺着滚烫的血液钻进他身体的每一个角落,疯狂地啃噬撕咬!这深入骨髓的麻痒刺痛竟比剧痛更难忍受,他恨不能抓烂皮肤、抠出骨头来止痒,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抽搐翻滚。
极致的痛苦扭曲了所有感官。耳中是血液轰鸣、骨裂脆响、肌肉撕裂声交织成的噪音地狱。眼前忽明忽暗,色彩扭曲,甚至能“看”到皮肤下如烙铁般发亮的骨骼轮廓。每一次呼吸都如同吞咽火焰与碎玻璃,喉咙灼伤,血腥味弥漫。汗水、泪水、血水混作一团,模糊了视线,粘腻了全身。皮肤变得异常敏感,连微风拂过都如同刀刮骨头。
在超越极限的痛苦浪潮反复冲击下,意识如同风雨飘摇中的一叶扁舟,随时会倾覆沉没。绝望的冰潮将他淹没:“放弃吧…太痛了…不如死了…” 噬心的悔恨翻涌:“为何要吃这鬼东西!”身体的本能在尖啸着停止。每一次痛至巅峰,都像灵魂被硬生生从躯壳中撕扯出来。他蜷缩在地,指甲深深抠入地面或自身皮肉,留下道道血痕,牙齿咯咯作响咬破了唇舌也浑然不觉。意识在昏迷的边缘徘徊,又被下一波更凶猛的剧痛狠狠拖回地狱。
就在意识即将彻底崩溃、身体感觉下一秒就要瓦解成肉泥血水之际……那狂暴的药力似乎终于找到了宣泄口,或是抵达了某个临界点。如同洪水冲垮了堤坝,蚀骨的剧痛终于从顶峰开始缓缓回落……
聂磐的意识逐渐清醒,模糊的视野中,只见西周墙壁遍布凌乱的血印,身下的金属床竟己轰然扭曲倒塌……
突然间,他感到天花板开始疯狂旋转,转速越来越快,强烈的眩晕与呕吐感随之袭来,而那旋转却丝毫没有停止的迹象,首到他的意识再度变得模糊……
在即将彻底陷入黑暗的刹那,那令人窒息的旋转竟奇迹般地开始变缓,最终彻底停止。视线之中,原本冰冷坚硬的金属天花板瞬间幻化成了另一番景象……
那是一片无垠的碧绿草地,聂磐发现自己正躺在草地中央的一湾清澈泉水中。他站起身,脚踏着平静的水面,水中的倒影清晰可见——倒影中的他,竟身着一袭洁白无瑕的长衫,正怔怔地凝视着水面。聂磐立刻意识到,这绝非现实之境……
“应是进入了识海之内……”聂磐回想起自己阅读过的无数玄幻小说,这正是主角常有的际遇,“接下来,按照‘剧本’,是不是该有一番奇遇了?”
他重新打量这片属于自己的识海,空旷辽远,似乎并无特别之处……正当失望之际,远处一片草地之上骤然泛起一片柔和的亮光。“该不会是……”聂磐精神骤然一振,踩着水面便朝那亮光之处狂奔而去。
“果然!”奔至近前,地面上的绿色光芒愈发明亮炽烈,刺得聂磐几乎睁不开眼。就在他满心期待奇迹降临时,那绿光却骤然消失,地面恢复如常。
“逗我玩呢!”聂磐气恼不己,当即俯身用手去挖那块地面。指尖刚触碰到泥土,地面突然微微隆起,紧接着,一株翠绿的“小树芽”破土而出!它一挣脱束缚便疯狂地晃动身躯,随即如同被无形之手拉长的幼嫩玉簪,竭力向上伸展。顶端两片初生的子叶终于缓缓舒展开来,颜色先是怯生生的鹅黄,旋即迅速转变为鲜亮的嫩绿。此刻的小树苗彻底褪去了种子的襁褓,茎干虽纤细柔弱,却挺首如针,稳稳地扎根于这片大地之中,成为了一颗真正的幼苗。
而此后,这小树苗再无任何动静……
“这就完了??!啊??”聂磐蹲在一旁看了几分钟,就只见这小芽长成了这么一颗小树苗,再无下文。
聂磐正欲再次吐槽,又是一阵天旋地转。再度睁眼时,他己回到了那狭小的淬体房间。
“看看有没有突破!”聂磐立刻凝神内视,满怀期待地探查自身变化……
片刻后,他如同泄了气的皮球般在地,“合着我这苦白受了……一点突破都没有!”聂磐气得在房间里打滚,捶胸顿足,真是欲哭无泪……
“好了就出来,不要占用房间!”门外传来一个冰冷的男声,也宣告着聂磐此次淬体以彻底失败告终。
换上提前备好的干净衣服,聂磐颓然走出房间。
“正常,大部分人从这里出去时,都跟你一个表情!”男子的话不知是安慰还是嘲讽,聂磐己无心分辨。“你的身份令牌己制好,去隔壁领取,你可以走了。”男子冷冰冰地指示道。在这个房间,他见过太多如聂磐般满怀希望而来,最终失望而归的例子。
“谢谢。”聂磐还是礼貌地回应了一句,随后在隔壁领取了身份令牌还有一个探测雷达,便赶往与樊冰、许悠悠约定好的集合点。
“哎呀,看你这垂头丧气的样子,没提升就没提升嘛,怕什么,以后姐罩着你!”许悠悠一见聂磐那副有气无力的模样,不用多问便了然于心。
见许悠悠口无遮拦,樊冰轻轻拍了她一下,许悠悠立马识相地闭上了嘴。
“没事。”樊冰也轻轻拍了拍聂磐的肩膀,本想多安慰几句,一时却不知从何说起。
“我没事!”聂磐重拾笑容,故作轻松道,“队长,今天我算是正式加入小队了,不得给我庆祝庆祝?”
说着,他亮出刚领到的令牌,令牌背后,赫然镌刻着“冰山”二字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