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2章 时间的赌徒

“初始之种……的碎片?”

在休息区,林羡默念着这个陌生的名词,眼中充满了疑惑。他看向赵莽和“医生”,发现他们也同样一脸茫然。

而言不尽,却似乎早就知道自己手中的“筹码”,拥有何等惊人的价值。

工作台前,钟表匠的情绪,在经历了最初的震惊和狂热后,逐渐平复了下来。但他那只独眼中闪烁的光芒,却暴露了他内心的极度不平静。

“你想要什么?”他死死地盯着言不尽,声音嘶哑地问道。仿佛言不尽手中那团微光,是能让他付出一切的毒品。

“我需要两样东西。”言不尽伸出两根手指。

“第一,我需要一个‘场地’。一个能够屏蔽所有追踪,并且结构复杂,适合进行巷战和布局的场地。最好,还能附带一些……有趣的‘机关’。”

钟表匠闻言,沉默了片刻。他似乎在权衡利弊。

“我可以给你‘废弃的齿轮城’的地图和临时控制权。”他缓缓说道,“那里是第二环区边缘的一个旧工业区,己经被废弃了上百年。里面的机械结构和蒸汽管道,像迷宫一样复杂。而且,那里的时间流速,因为早期的一次实验事故,变得极不稳定。‘清算者’的追踪系统,在那里会受到严重的干扰。”

“很好。”言不尽点了点头,对这个答案很满意,“第二样东西,我需要一个‘契机’。”

“我需要你,利用你的情报网络,帮我把一个消息,同时散布给‘清算者’和……所有在第二环区寻找‘摆渡人’的势力。”

“什么消息?”钟表匠问道。

言不尽的嘴角,勾起了一抹冰冷的弧度。

“就说,‘死局’团队,将在六小时后,在‘废弃的齿轮城’中心广场,公开‘拍卖’一件东西。”

“拍卖?”这次连钟表匠都愣住了。

“没错,拍卖。”言不尽看着他,一字一句地说道,“拍卖品就是……我这个‘异常数据’,以及我脑子里,所有关于‘弥赛亚’和‘守望者’的情报。”

“而唯一的竞拍者,只能是‘摆渡人’。”

这个计划,堪称疯狂!

赵莽和林羡在远处听到,都感到一阵心惊肉跳。

言不尽这根本不是在布局,他是在用自己做诱饵,在一个最危险的舞台上,同时向“清算者”和“摆渡人”两个最恐怖的存在,发起了公开的挑衅!

他要把所有矛盾,都集中在六小时后,那个名为“齿轮城”的火药桶里,然后,亲手将它引爆。

“你疯了。”钟表匠看着言不尽,得出了一个和当初赵莽一模一样的结论,“你这是在自杀。‘清算者’绝不会允许你完成这场‘拍卖’。他们会不惜一切代价,在拍卖开始前,将你彻底‘格式化’。”

“而那个‘摆渡人’,”钟表匠的眼中闪过一丝忌惮,“他更不会按你的剧本走。他是一个绝对的利己主义者,他只会在所有人都死光之后,再出来收拾残局。”

“我知道。”言不尽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,“所以,这不仅仅是一场拍卖,更是一场……赌局。”

“我赌‘清算者’的‘任务优先级’。”言不尽冷静地分析道,“他们的首要任务,是维护‘规则’,清除‘异常’。但在他们眼中,我和‘摆渡人’,哪一个的‘异常等级’更高?是一个侥幸存活的玩家,还是一个能随意篡改游戏世界,甚至拿走玩家‘存在数据’的BUG修复程序?”

“他们想杀我,但他们更想抓住‘摆渡人’。我的拍卖会,就给了他们一个将‘摆渡人’引出来的绝佳机会。所以,他们会来,但他们不会第一时间杀我。他们会选择观望,等待‘摆渡人’的出现。”

“其次,”言不尽的目光变得深邃,“我赌‘摆渡人’的‘贪婪’。”

“他确实不会按我的剧本走。但是,我脑子里的情报,对他而言,同样是巨大的诱惑。他一定想知道,我是如何从‘弥赛亚’的禁忌中活下来的,也一定想知道,‘守望者’到底是谁。所以,他也会来。他或许不会现身,但他一定会用他的方式,‘观察’这场拍卖。”

“而我,就是要利用他们双方的互相猜忌和牵制,为我们自己,创造出一个……可以由我们来主导的、混乱的战场。”

听完言不尽的这番分析,钟表匠沉默了。

他那只浑浊的独眼,第一次,对眼前这个年轻的人类,产生了一种名为“敬畏”的情绪。

这个男人的大脑,就像一台最精密的、由无数层齿轮构成的计算机器。他计算的不是数据,而是人心,是规则,是那些隐藏在表象之下的欲望和动机。

“你的‘代价’,只是一小片‘初始之种’的数据碎片。”钟表匠沙哑地说道,“但你想要的,却是让我压上整个‘钟表店’的信誉,去帮你进行一场豪赌。这笔买卖,不划算。”

“所以我还有第二个‘代价’。”言不尽似乎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。

他看了一眼旁边的“医生”。

“医生”心领神会,从怀里拿出了一个密封的、装着一小管暗红色液体的试管,放在了工作台上。

“这是……”钟表匠的目光被那管液体吸引。

“我的血。”言不-尽淡淡地说道,“被‘幽灵’用特殊方式‘复活’后,我的血液里,残留着一些非常有趣的东西。一些……关于‘存在数据’是如何被‘重塑’的信息。”

“我相信,对于一个毕生都在研究‘修复’和‘时间’的工匠来说,这份‘样本’的价值,应该不比那块‘碎片’低吧?”

钟表匠的呼吸,瞬间变得急促起来!

如果说,“初始之种”的碎片,是对他过去研究的“补完”。

那么,言不尽的血液样本,则是为他打开了一扇通往全新未知领域的“大门”!

这两种东西,他都无法拒绝。

“成交。”

钟表匠几乎是从牙缝里,挤出了这两个字。他看向言不尽的眼神,己经彻底变了。

他不再是看一个“客户”,而是在看一个……和他一样,敢于向神明发起挑战的……疯子。

他迅速地在工作台上操作起来。

很快,一份详细的“废弃齿轮城”的立体地图,以及一个刻着复杂纹路的、如同怀表般的金属控制器,被一个机械臂送到了言不尽面前。

【获得物品:齿轮城临时信标(LV2权限)】

【效果:在接下来12小时内,你将拥有‘废弃齿轮城’部分环境设施(如蒸汽阀门、升降平台、动力闸门等)的控制权。】

“消息,我会在一小时后,散布出去。”钟表匠沉声说道,“这是我能为你们做的全部。剩下的,就看你们,能不能从这场由你们亲手掀起的风暴中,活下来了。”

“多谢。”

言不尽收起地图和控制器,没有再多说一句废话,带着身后的三人,转身离去。

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,钟表匠缓缓地拿起桌上那管暗红色的血液,浑浊的独眼中,闪烁着一种近乎于痴迷的光芒。

“‘清算者’的秩序,‘摆渡人’的混沌,‘幽灵’的复仇……”

“现在,又多了一个敢于把所有棋子都拉下水的‘赌徒’。”

“呵呵……这第二环区,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