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2章 前尘

石门后的通道铺满蛇形地砖,每走一步就会亮起幽蓝火光。苏璃数到第三十六块砖时,地面突然下陷,露出插满毒针的深坑。萧景琰拽住她腰后皮带,玄铁残片弹出挡针,针尖却在他袖口烧出洞——是“青鳞草”毒。

“这是‘同心桥’的第一关。”守株老人的声音从头顶传来,石桥从雾中降下,桥面刻满交错的蛇麟纹。苏璃蹲身细看,纹路缝隙里藏着机括,踩错一步就会触发毒箭。

“你负责找路,我负责清障。”萧景琰抽出短刃,月光般的刀光劈开雾霭。苏璃摸出磁石贴地滑行,磁石在第三块蛇麟纹处剧烈震动——下面是火药引线。她刚想提醒,桥面突然翻转,两人掉进暗渠。

渠水带着硫磺味,苏璃摸到石壁上的八卦图,指尖用力一按,暗渠顶部裂开,落下来的不是碎石,而是无数青铜铃铛。铃铛碰撞发出“招魂铃”的调子,正是瑞王余党惯用的信号。

“他们追来了!”萧景琰挥刀砍断铃铛绳,苏璃却抓住他手腕:“铃声不对,是守株老人设的幻境。”话音未落,眼前场景骤变——她回到替嫁夜的喜房,萧景琰正捻着带天机阁暗记的铜钱,眼神锐利如鹰。

“苏璃姑娘,还要我念下去么?”幻境里的萧景琰逼近,袖口露出的不是松木香,而是血腥味。苏璃下意识后退,却撞进真实的萧景琰怀里,他掌心的蛇形纹正发出微光,驱散周围的雾气。

“我也看到了。”他声音低沉,指腹擦过她额角的冷汗,“我看到你为救我中箭,易容面具裂开的样子。”苏璃这才发现,两人周围的雾正在凝结成画面,全是他们共同经历的生死时刻:枯井里的八卦阵、太庙的火墙、黑沙城的地道。

“情根深种者,方可取草。”守株老人拄着拐杖走来,狐心草在他袖中摇曳。苏璃伸手去接,草叶却突然刺入她指尖,血珠滴在萧景琰掌心的蛇形纹上,青黑纹路竟化作金线,勾勒出狐狸与麒麟交缠的图案。

“这不是蛊毒。”守株老人掀开衣襟,胸口有道旧疤,形状和萧景琰锁骨下的箭伤一模一样,“二十年前,老侯爷中了瑞王的‘蛇王蛊’,用自己的血养出了‘同心蛊’,种在刚出生的次子身上。”

苏璃猛地抬头:“你是……”

“老侯爷的副将,当年假死躲进医谷。”老人将狐心草塞进她手里,“如今同心蛊认主,需二人精血共融才能彻底化解。”话音未落,桥外传来金属碰撞声,瑞王余党的蛇形灯笼穿透雾霭。

萧景琰将苏璃护在身后,掌中的金线突然暴涨,狐心草发出的蓝光与之共鸣,形成道屏障。余党射出的毒箭撞在屏障上,竟化作青烟,露出箭杆上刻着的字——“西域都护府”。

“他们和守将勾结!”苏璃拽着老人躲进石缝,却见他从怀里掏出半块玉佩,正是老侯爷留给萧景琰的那枚,缺口处缠着红绳,和萧景琰现在戴的一模一样。

“老侯爷说,当同心蛊遇真心人血,玉佩会显出最后一道机关。”老人将玉佩按在萧景琰掌心,金线突然钻进玉佩,显出西域地图,图上用朱砂圈着三个点,正是他们之前找到的叛军据点。

就在这时,桥身突然剧烈震动,守株老人的拐杖掉进暗渠,露出里面藏着的铁盒。苏璃捡起铁盒,盒盖上刻着老侯爷和瑞王对弈的图案,棋子竟是蛇形和麒麟形。

“打开它!”萧景琰挡开射来的毒针,苏璃将狐心草的汁液滴在盒盖上,图案突然转动,露出里面的血书,字迹是老侯爷的,却写着:“同心蛊非药可解,需以……”

血书突然燃起,灰烬飘进苏璃掌心,显出最后三个字:“情为引。”守株老人看着两人交缠的金线,突然惨笑:“原来老侯爷说的‘真心人’,不是指血缘,是指……”

他的话被桥外的爆炸声打断,瑞王余党用炸药炸开了桥洞。萧景琰将苏璃护在石缝里,自己挡在洞口,掌中的金线与狐心草的蓝光交织,形成一面光盾。

苏璃看着他的背影,突然明白守株老人的话。同心蛊的解药,从来不是狐心草,而是他们之间早己种下的情意。

铁盒里的灰烬突然发烫,在她掌心聚成蛇形,而萧景琰掌中的金线则化作麒麟,两者在空气中对峙,发出嗡嗡的共鸣声。医谷深处的雾气越来越浓,隐约能听到万蛇窟般的嘶鸣,仿佛有什么古老的东西,正在因他们的情意而苏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