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暗,深邃,且寂静。
当那扇通往废弃轨道的沉重铅门在他们身后缓缓关闭时,仿佛也将地面之上的一切喧嚣、狂热与纷争,彻底隔绝在了另一个世界。
这里,是时间的坟场。
一条宽阔到足以让三辆重型卡车并行的巨大隧道,向前无限延伸,消失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。空气中,弥漫着一股浓郁的、混杂着金属锈蚀、臭氧与陈年尘埃的、独属于工业遗迹的气味。隧道的墙壁上,覆盖着一层厚厚的、己经失去光泽的生物苔藓,而在隧道的中央,一条由单块巨石雕琢而成的悬浮轨道,如同一条沉睡的、沉默的巨龙脊背,静静地卧在那里。
“我的老天……”老K看着眼前的景象,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叹,“前纪元时代的手笔……真是个疯子遍地的年代。”
“疤脸”强尼则显得有些局促不安。他刚刚从一场即将改变下层区格局的“圣战”中心,突然被带到了这个与世隔绝的“古墓”里,巨大的反差让他一时间难以适应。他敬畏地看了一眼林奇怀中那个如同睡美人般的女孩,又看了看林奇那条在黑暗中散发着微光的、不可思议的手臂,最终,选择沉默地站在一旁,扮演好一个忠诚卫兵的角色。
“车呢?”林奇问道,他的声音,在空旷的隧道中,激起了层层叠叠的回响。
“应该就在站台里。”老K从他那万能的工具包里,掏出了一盏老式的、需要手动摇晃发电的探照灯。昏黄的光柱刺破黑暗,照亮了前方不远处一个同样古老的、如同石窟般的月台。
月台之上,静静地停着一辆列车。
或者说,是一节列车。它只有一个车头,没有车厢。通体由一种暗灰色的、仿佛能吸收光线的金属打造,外形充满了粗犷的、不考虑任何美学、只为功能服务的工业设计感。车头没有窗户,只有一个厚重得如同金库大门的密封舱门。
“核废料运输车,代号‘棺材’。”老K用探照灯扫过车身,语气中带着一丝专业人士的兴奋,“完全物理隔离,独立能源核心,理论上,它的装甲能扛住‘普罗米修斯’核心的近距离爆炸。最重要的是……它用的是最古老的、纯机械式的传动逻辑,不受任何网络或模因病毒的影响。”
他走到密封舱门前,看着那复杂的、由十几个转盘和杠杆组成的机械锁,眉头紧锁:“不过,这玩意儿……没有钥匙,可打不开。”
林奇抱着莉莉丝,走了过去。他没有去看那复杂的门锁。他的目光,落在了车头侧面,一个己经因为能源耗尽而熄灭的、小小的生物能量识别器上。
他伸出了自己那只完好的左手,将莉莉丝的小手,轻轻地,贴在了那个识别器上。
然后,他将自己的水晶右臂,覆盖在了莉莉丝的手背之上。
他闭上眼睛,没有去释放任何狂暴的力量。他只是,将莉莉丝那股代表着绝对“秩序”与“生命”的意志,与自己体内那颗白色太阳的“创生”之力,极其轻微地、极其温柔地,融合在了一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