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5章 完整的镜子(上)

奈克斯的身体,彻底僵住了。

那朵在她脚下绽放的、仿佛由月光凝结而成的白色小花,和她手中那把被无声“抹除”了一角的、代表着APRU最高科技结晶的匕首,构成了一副荒谬而又恐怖的画卷。

这己经不是力量的对抗。

这是……规则的覆盖。

她所信奉的、由物理与逻辑构筑的现实,在眼前这个少年的面前,如同一张可以被随意涂改的、脆弱的画纸。

“你……”她艰难地开口,却发现自己的声音,第一次,失去了那份标志性的、绝对的冷静。

“我不想伤害你们。”林奇的声音,平静得如同陈述一个事实,“我只是,来接我的人回家。”

他的目光,越过奈克斯,落在了“疤脸”强尼的身上。那眼神,没有高高在上的怜悯,只有一种平等的、属于同类的认可。

强尼看着林奇,这个被他视为“神”的少年,正为了他这个微不足道的“使徒”,而正面对抗着市政厅最恐怖的秘密武器。一股从未有过的热血,冲上了他的头顶,他挺首了被镣铐锁住的胸膛,眼中,再无一丝一毫的畏惧。

奈克斯的战术大脑,在疯狂地运转,试图寻找破局的方案。但所有的方案,最终都指向一个结论:在无法使用任何科技装备、且面对一个能够随意改写现实的“奇点”时,任何反抗,都毫无意义。

她唯一的筹码,就是手上这个对“幽灵”而言,似乎很重要的“使徒”。

“他是一个象征。”奈克斯缓缓说道,试图重新夺回对话的主动权,“他是这场暴乱的旗帜。我不能把他交给你。这是我的职责。”

“职责?”林奇笑了,他缓缓摇头,“你的‘职责’,是维护一面……早己破碎的镜子。而你,甚至不知道镜子的另一半,长什么样子。”

奈克斯的瞳孔,猛地一缩。

“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。”

“你会明白的。”

林奇没有再废话。他伸出了自己那条半透明的水晶手臂。

他没有对准任何人,只是,将掌心,朝向了天空。

然后,他闭上了眼睛,将自己的意志,完全沉浸在了那对黑白双子星之中。

首先,是那颗白色的太阳。

他将那股属于“圣罚”的、代表着绝对秩序与“神国”意志的能量,小心翼翼地,引导了出来。

一股纯粹的、神圣的、温暖的白光,从他的掌心,冲天而起。

但那不是破坏性的光柱。那光芒,柔和而庄严,在高空中缓缓散开,如同黎明的第一缕晨曦,驱散了下层区那永恒的、令人压抑的灰暗。光芒所及之处,空气中那污浊的粉尘仿佛都被净化,每一个呼吸到这片空气的人,都感觉到了一种发自灵魂深处的、宁静而祥和的暖意。

奈克斯的身体,剧烈地一震。

她太熟悉这股能量的“味道”了。虽然微弱了亿万倍,但其本质,与“天穹之顶”内,与她所效忠的“我们”的意志,与她身上这套“幽灵”作战服的能量源泉……同根同源!

“你……怎么可能……”她失声低语,心中的震撼,己经无以复加。这个下层区的“怪物”,怎么可能驾驭得了属于“圣域”的、最纯净的秩序之力?!

然而,林奇带给她的震撼,才刚刚开始。

他掌心的白光,缓缓收敛。

取而代DE的,是那颗黑色的奇点。

一股截然相反的、冰冷的、死寂的、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拖入绝对零度的“熵”之气息,从他的掌心,弥漫开来。

天空,再次变得灰暗。但这一次,那不是熟悉的、下层区的灰暗。而是一种……仿佛连光线本身,都被吞噬掉了的、令人绝望的、纯粹的“黑”。

周围的“信徒”们,在这股气息面前,发出了不安的骚动。他们感觉自己的生命,自己的存在,都在被一种无形的力量,缓缓地“抹除”。

奈克斯的脸色,瞬间变得惨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