A区,某栋高级宿舍的楼顶天台。
苏天宇和卿小小并肩而立。
静静地看着下方那场略显潦草的告别。
“走了。”
苏天宇吐出两个字,语气中带着一丝如释重负。
这几天,他感觉自己像是活在一场噩梦里。
那个叫林宴的男人。
以一种匪夷所思的方式,将他引以为傲的天赋、心性,碾得粉碎。
现在,这个噩梦终于走了。
龙渊学院,似乎回到了“正确”的轨道上来了。
虽然……是以一种他最不齿的方式。
“是啊,走了。”卿小小舔了舔嘴角。
那双总是闪烁着兴奋光芒的眸子里,此刻却带着一丝失落。
她像一只失去了最有趣玩具的猫。
“你说,学院高层到底是怎么想的?”
“用使用禁药这种烂到家的借口把一头真龙赶出池塘……
他们就不怕,这头龙将来搅得天翻地覆吗?”卿小小歪着头,看向苏天宇。
苏天宇沉默了片刻,才缓缓道。
“或许,在他们看来,一条无法掌控的龙,比一百条温顺的锦鲤,要危险得多。”
他顿了顿,又补充了一句,像是在说服卿小小,也像是在说服自己。
“没有了他,龙渊……还是那个龙渊。这对大家来说,是好事。”
卿小小闻言,撇了撇嘴,没再说话。
是好事吗?
或许吧。
只是,这潭平静的死水,未免也太无聊了些。
……
另一边,B区宿舍内。
“哈哈……哈哈哈哈!走了!那个疯子终于滚蛋了!”
欧阳峰看着学生终端上的全院通告,整个人陷入了一种癫狂的喜悦之中。
他笑得眼泪鼻涕首流,在狭小的宿舍里手舞足蹈,像个滑稽的小丑。
“报应!这就是报应!让你嚣张!让你羞辱我!”
“现在怎么样?还不是像条狗一样被赶出去了!”
前几天,他被林宴逼着去执法队“自首”。
不仅丢光了脸面,还被敲诈了所有学分。
更是背上了一个天大的黑锅。
他的人生,在那一刻跌入了谷底。
而现在。
那个将他推入深渊的恶魔,竟然被开除了!
这简首是天降的喜讯!
他仿佛己经看到。
自己未来洗刷冤屈,重回巅峰的场景。
他笑得愈发大声,丝毫没有注意到。
他那因狂喜而扭曲的脸上。
正汇聚着一股股浓郁的负面情绪。
穿透空间的阻隔,流向了那个己经离开学院的始作俑者。
……
A区,韩江的宿舍。
他同样看到了那份通告。
他的脸上,没有任何表情。
只是那双握紧的拳头,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发白。
林宴有没有使用禁药。
没有人比他这个当事人更清楚。
那是一种纯粹到极致的,碾压性的肉体力量。
他很清楚,这是一场栽赃。
一场由学院高层主导的,对一个绝世天才的放逐。
他应该站出来,说出真相吗?
这个念头只在他脑海中闪现了一秒,便被他强行掐灭了。
为什么要?
为一个只和自己打了一场的对手,去得罪不知名的学院大人物?
他韩江,没那么愚蠢。
况且。
他与林宴非亲非故,甚至还是敌人。
那个男人走了,对他来说,少了一个无法逾越的大山,是好事。
他这样告诉自己。
可是,不知道为什么。
他的心脏处,却像是被一块巨石堵住,闷得发慌。
一种莫名的烦躁与悔意,如同藤蔓般悄然滋生,缠绕着他的心。
仿佛冥冥之中,有个声音在告诉他。
今天,他因为怯懦与自保。
做下了一个会让他后悔终生的决定。
……
龙渊学院那扇厚重的校门....
在他身后轰然关闭。
沉闷的巨响,仿佛彻底隔绝了两个世界。
天空不知何时阴沉下来。
冰冷的雨丝毫无征兆地落下。
砸在脸上,冰冷刺骨。
林宴却伸出手,任由雨滴无规则地拍打在掌心。
他的嘴角,缓缓咧开一个夸张的弧度。
最后竟是低沉地笑出了声。
“怨,没有规则,才是最好的规则,你说对吗?”
他对着空无一人的肩膀轻声开口。
声音里带着一股压抑不住的兴奋。
“宴,我不知道,我只知道我饿啦~”怨虚坐在他的肩上,探出小脑袋,眨巴着纯真的大眼睛。
林宴的笑容愈发森然,露出一口白牙。
路过的行人纷纷投来惊异的目光。
像是在看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,远远地绕开。
一个在雨中自言自语的疯子。
他们说得没错。
龙渊学院关着的,从来都不是一个学生。
而是一个疯子。
一头……怪物。
现在,这头挣脱了所有枷锁的怪物。
出笼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