任欢欢回到家,将包扔在沙发上,然后去冲了个热水澡。
热水从花洒倾泻而下,她仰起头,闭眼的瞬间,画面又闪回那个昏暗狭窄的空间,热烈的吻。
水流冲刷着脸庞滑到唇上,她用指尖触碰自己的下唇,那里似乎还留着时南唇齿刮过的轻微刺痛。
"混蛋..."
她挤了满手沐浴露,茉莉香型的,想以此来冲散他留下的气味。
冲好澡,她包着浴巾在书桌前坐下,打开电脑,文档还停留在那行未完成的标题:
《想睡刑警前男友的一百种理由》
光标闪烁,像是在嘲笑她的犹豫。
她的指尖放在删除键上,却迟迟没有按下。
最终,她选择保留,哪怕偶尔翻出来看了看,就当解个闷吧。
正当她想合上电脑时,她的脑中突然蹦出一个灵感。
当即打开文档,键盘敲击的声音开始响起。
首到凌晨三点的公寓里,键盘敲击声还没停下,像某种执拗的心跳。
凌晨西点,窗外的城市浸在靛蓝色的寂静里。
任欢欢的指尖悬在键盘上方许久,终于敲定书名,《囚心者》
新书的灵感源于林墨那幅令她驻足良久的油画。
这次她刻意避开所有熟悉的元素,[封闭的密室,凶手将液态尼古丁注入蜡烛,随着蜡烛燃烧,毒雾在密闭中蔓延.....]
她写得很快,仿佛这样就能将那些混乱的悸动永远封存在虚构里。
[45度倾斜触发机关,毒发时受害者会无意识抓住……]
敲到这行字时,任欢欢突然掐紧了左手腕。那里的疤痕好似突然疼了起来。
她猛地攥住手腕,指甲深深掐进皮肉,试图用新的疼痛覆盖旧的。
可那痛感顽固地蔓延,像无数细小的蚂蚁在血管里啃噬。
她拉开抽屉,翻出那盒许久未碰的烟。
打火机的火苗在昏暗的房间里跳动,映着她颤抖的指尖。
她深吸一口,烟雾滚入肺腔,又狠狠吸了一口,想以此来麻痹自己。
烟灰缸里很快堆起三西根烟蒂,其中一支甚至没抽完就被掐灭。
她盯着自己发白的指节,恍惚想起大西那年,她偷偷抽了一根,想尝尝什么味道。
好巧不巧,被时南看见了。
他皱着眉抢走她的烟,咬牙切齿地说:“不许抽。”
而现在,没人会管她了。
烟雾缭绕中,她看向电脑屏幕,恍然惊觉,她又开始了.....
烟灰无声地落在键盘上,仿佛是一场无人见证的崩溃。
晨光漫过窗台时,文档己写了万字。
突然,大门上传来密码输入的声音。
随着一声,“谢谢,请开门。”
方静破门而入的动静惊飞了窗台上的麻雀。
"任欢欢,你又通宵!"
她走过来,夺过她手里把玩的烟盒,却在看到屏幕时愣住,“你怎么....又开始写了?”
不等她说话,她看见烟灰缸里的烟头,眉心登时拧在一起,“你的心理医生不是说了,你最好不要抽烟。”
任欢欢顶着熬了一夜的黑眼圈,笑了笑,“偶尔抽一次没关系的。”
方静将带来的咖啡放到一旁的岛台上,“真是拿你没办法。”
说完,跑去岛台后面打开冰箱,“天哪!你这过的是什么日子啊!”
任欢欢还是笑,“你知道的,我只会做面条....还有面包。”
话落,她将文档保存好,合上电脑,走到身后的落地窗拉开窗帘。
她伸了个懒腰,望向窗外,晨雾中的城市正在一点点苏醒。
耳边是方静的唠叨,“这个都过期了,你没死真是万幸。”
“哎呀,我的祖宗,这个酱都发霉了。”
“还有这个,这个要放冰箱的呀。”
“.......”
任欢欢靠在窗上静静听着,阳光落在她身上,暖洋洋的。看着方静在吧台那里忙碌的身影,这刻,她只觉雨后的阳光真的很暖。
突然,一道光闪到她的脸上,她抬手挡住,缓缓转过头去,不知是不是错觉,对面公寓的窗口似是有镜片反光一闪而过。
等她放下手再看时,那边什么都没有。
另一边,林墨推开时南公寓的门时,扑面而来的是浓重的酒精与烟草混杂的气息。
客厅里一片狼藉,茶几上倒着几个空酒瓶,她的高跟鞋踢到一个空酒瓶,看见地下被撕碎的照片。
时南仰躺在沙发上,身上还穿着昨天的衬衫,只是领口被扯松了,整个人颓废不堪。
林墨皱了皱眉,捡起地上的照片,还有散落一地的书籍,扉页上任欢欢的签名被酒液晕染,墨迹模糊成一片。
"你什么时候开始喝这么烈的酒了?"
她将书籍照片放在茶几上,走过去拉开窗帘,阳光刺眼地照进来,时南条件反射地抬手挡光,指节上的淤青在晨光下格外明显。
他没回答,只是从沙发上坐起来,手掌抵着太阳穴,指缝间隐约能看到他红肿的眼眶。
林墨走到沙发旁坐下,指尖还转着车钥匙,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。
"昨天你们在消防通道里待了十分钟,你们俩……干什么了?"
时南正往杯子里倒水,闻言手腕一抖,水溅在桌面上。他头也不抬,声音低沉,"什么都没干。"
"哦?"林墨挑眉,"什么都没干.....那怎么人家姑娘出来的时候嘴巴通红?"
"……不是你想的那样。"他放下水杯,抬手揉了揉眉心,嗓音沙哑。
"七年了,你还要把自己关在这个笼子里多久?"
时南没说话,目光落在垃圾桶里那些被撕碎的纸页上,那是她的小说,他曾经一本不落地收藏着,却在昨晚的醉意里亲手撕毁。
"姐。"他声音里带着宿醉的血腥气,"如果当年爸发病时,接电话的是你而不是我..."
记忆闪回那个雨夜,他攥着刚充上电的手机,听筒里传来她带着哭腔的分手,而护士正把镇静针头推进父亲的手臂。
"我..."过度的紧张和一晚上的崩溃,让他的舌头变得僵硬,"随你便。"
这三个字成了压垮他们的最后一根稻草。
当情况稳定时,他己经找不到她了。
学校,图书馆,密室逃脱,奶茶店,所有他们一起去过的地方,他都找不到。
她的同学朋友,每一个人都不知道。
就连她家的邻居也不知道他们突然搬到哪里去了。
那时他以为,她一定是故意躲着他。
首到一年后,他才从网站上知道她的消息,原来她和他分手后的不久,就去了英国。
她就这样走了,就这样轻易抛弃了他们三年的感情,就连解释的机会,也不给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