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桃和墨尘一路狂奔,首到确认甩开了追兵,才在一处废弃的马厩里停下来喘气。她靠在墙上,望着满天星斗,忍不住笑出声。
“你说我们像不像被雷劈过的韭菜?刚长出来一点就被连根拔起。”
墨尘靠着另一侧墙角,手指着半块玉珏:“你还有心情说笑话?”
“不然呢?”阿桃摊手,“难不成哭着喊‘老天爷你怎么对我这么狠’?那也太没出息了。”
墨尘看了她一眼,嘴角扯了一下:“你倒是看得开。”
“不是看得开,是想得明白。”她蹲下来,把玩着衣角,“反正己经够狗血了,再狗血点也不怕。”
两人沉默了一会儿,还是墨尘先开口:“疯妃说金丝楠种子藏着秘密。”
“嗯。”阿桃点头,“我怀疑那颗种子泡过药水,而且……”她顿了顿,“那个疯妃手腕上的胎记,和我们的几乎一模一样。”
墨尘神色复杂:“所以她可能真的……是我们母亲。”
“呸!”阿桃吐了口唾沫,“我可没疯娘。要是真有,我宁愿她是棵白菜。”
墨尘忍不住笑了:“你这人……真是丧到家了。”
“不丧能怎么办?”她耸肩,“我现在脑子里全是问号,比镇上私塾先生布置的考题还多。”
墨尘沉吟片刻,忽然道:“你想不想知道真相?”
“废话。”阿桃翻了个白眼,“我要不知道真相,怎么种地?怎么活着?怎么防着你们这些皇室疯子?”
“那就从金丝楠种子开始。”墨尘站起身,拍了拍衣服,“我让人盯着太后那边的动静。”
“别忘了疯妃说的寒毒。”阿桃提醒他,“你现在看起来像个冰棍儿,随时可能碎一地。”
墨尘苦笑:“我知道。但总得先把线索理清楚。”
第二天一早,阿桃就偷偷将那颗金丝楠种子拿出来研究。她用小刀小心地剖开,果然发现里面藏着一张极薄的纸条,上面写着一行字:“寒毒之解,在双生之血。”
她看着那行字,心里一阵发凉:“好家伙,这不是要命吗?”
正想着,墨尘推门进来,脸色不太好。
“怎么了?”阿桃抬头。
“皇帝又咳血了。”墨尘坐下,揉了揉太阳穴,“每月十五,准时发作。”
阿桃眯起眼睛:“你是说……他跟你一样?”
“症状很像。”墨尘点头,“而且,他也有一块玉珏。”
“合着你们一家三口,一人半块,拼起来刚好一套?”阿桃忍不住吐槽,“这也太巧合了吧。”
墨尘没说话,只是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背,仿佛那里藏着什么答案。
“你有没有想过,”阿桃忽然道,“你们是不是亲兄弟?”
墨尘愣了一下,随即摇头:“不可能。他是先帝的儿子,而我……是个弃婴。”
“你个傻子。”阿桃戳了戳他的脑门,“你妈都说了你们是双生子,你居然还信自己是弃婴?”
墨尘苦笑:“我宁可相信自己是弃婴。”
“那你打算装失忆到什么时候?”阿桃瞪他,“你明明知道自己是谁,却装作不知道,是不是怕被人杀?”
墨尘沉默良久,才缓缓道:“我怕的不是被人杀,而是……我根本不知道该不该活下去。”
阿桃嗤笑一声:“你这是矫情病晚期,得治。”
“怎么治?”
“种地。”她拍拍膝盖,“干点实在活,啥烦恼都没了。”
墨尘看着她,忽然觉得这个姑娘虽然嘴毒,但活得比谁都清醒。
“你不怕卷进这场风暴?”他问。
“怕啊。”阿桃点头,“但我更怕饿死。比起宫里的破事,我还是更关心明天能不能吃饱饭。”
墨尘轻笑:“你真是个怪人。”
“我不是怪人,我是正常人。”阿桃站起来伸了个懒腰,“走吧,咱们去翻医书,找解药。”
接下来几天,两人一头扎进书房,翻遍所有能找到的医书。阿桃负责筛选病症描述,墨尘则对照药方和症状记录。
终于,在一本《千金方》的附录里,他们找到了关于“寒毒”的记载:
“寒毒者,生于极阴之地,侵体如霜,蚀骨如冰。若无至亲之血为引,百药难解。”
阿桃看完,首接把书摔桌上:“我就知道没好事!”
墨尘皱眉:“至亲之血……是指谁?”
“还能是谁?”阿桃指着他,“要么是爹,要么是兄弟姐妹,或者……双生子。”
墨尘脸色变了:“你是说……我?”
“对。”阿桃叹气,“看来疯妃没骗我们,你们真的是双生子。”
墨尘久久未语。
正当两人陷入沉思时,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。
“阿桃!阿桃!”是周王氏的声音。
阿桃赶紧开门,只见周王氏满头大汗,神情焦急:“不好了,小树咳血不止!”
“什么?”阿桃心头一紧,“怎么回事?”
“他说最近胸口闷得慌,昨晚就开始咳血。”周王氏喘着气,“我请了镇上的郎中,但他吃了药也没见好。”
墨尘立刻起身:“我们得马上回村。”
“等等。”阿桃拦住他,“小树的症状……跟你的寒毒,是不是一样的?”
墨尘愣住,随即脸色骤变:“难道……他也被牵连了?”
“不一定。”阿桃皱眉,“但可能性很大。”
三人连夜启程,赶往村里。
一路上,阿桃都在思考:如果小树也被寒毒感染,那说明这种毒不仅能传,还会通过某种方式影响旁人。
她越想越不安。
回到家中,只见小树躺在床上,脸色苍白,嘴角还挂着一丝血迹。
阿桃上前摸了摸他的额头,冷得吓人。
“哥,你来了。”小树虚弱地笑了笑,“我没事,就是有点累。”
阿桃强忍着心疼,转身对墨尘低声道:“他体温太低,必须马上用药。”
墨尘点头:“我去准备。”
阿桃坐到床边,握着小树的手:“撑住,我们一定能治好你。”
小树轻轻点头,闭上眼休息。
阿桃看着他瘦弱的身体,心里第一次生出无力感。
她原以为自己只是个种地的姑娘,现在却发现,她不仅卷进了皇室秘辛,还要面对亲人病危的现实。
“命运这玩意儿,真是操蛋。”她低声嘟囔。
墨尘端着药碗进来:“你说什么?”
“我说——”她接过药碗,看向窗外漆黑的夜色,“我得赶紧找到解药,不然咱仨都得交代在这破屋里。”
墨尘没说话,只是默默站在她身后。
屋内烛火摇曳,映出两个疲惫的身影。
外面风声呼啸,像是某种未知的力量在蠢蠢欲动。
阿桃低头吹了吹药汤,轻声道:“来,喝药。”
小树睁开眼,迷迷糊糊地说了一句:“姐……我梦见我们小时候在田埂上跑,阳光特别暖……”
阿桃鼻尖一酸,笑着应了句:“是啊,那时候你还没戴眼镜,跑得比我快多了。”
她一边喂药,一边想着疯妃临终前的话:
“金丝楠……种子……藏着……秘密……”
她忽然意识到,或许那颗种子的秘密,远不止一张纸条那么简单。
她悄悄看了眼放在桌上的金丝楠种子,眼神渐渐变得坚定。
不管多狗血,她都要把真相挖出来。
因为这次,不只是为了种地,更是为了救她的家人。
屋外风声更大了,仿佛预示着更大的风暴即将到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