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6章 你还真得借助他

挂断电话后,两人一番议论,

李维民诚恳地说:

“堂哥,这事别光看他说得轻松,”

“换作别人未必能行。”

“他是老巡捕,”

“经验丰富,不是纸上谈兵。”

“我在粤东巡捕系统的声望,”

“远不及他在汉东的影响。”

“人的名树的影,能力骗不了人,”

“我们更认可有真本事的人。”

“你啊,真得借助他的能力,”

“别太自信,也别迷信官僚体系。”

“有时你看不惯的人,反能解决问题。”

“以前的孙连城成了骨干,”

“如今祁同伟对京州问题洞若观火。”

“堂哥你想想,京州危机解除后,”

“你才有机会更进一步啊,”

“眼看就五十六岁了,”

“这一任若不进步,以后没机会了!”

李达康显然听进去了,却仍担忧:

“就怕明天会议,祁同伟搞事!”

“可京州问题,没他又不行。”

“新策略是他提的,上次我们搞砸了。”

“说实话,我现在都没什么信心了。”

李维民耐心劝道:“堂哥,”

“你们行政体系做事有个毛病,”

“就是不信任同僚,这在巡捕系统,”

“可是大忌。我们执行任务,”

“都是生死考验,但凡不信任,”

“出事就不是成败问题,”

“而是整队人送命,让坏人逍遥。”

“斗争得区分内外,巡捕系统也有内斗,”

“但有尺度,上了一线,”

“就是最可信的兄弟,这是底线。”

“我看不惯行政体系那些,”

“突破底线的斗争方式,”

“你破底线,别人也能破,”

“良性竞争就可能变生死较量。”

“说句丧气话,以我在汉东的根基,”

“就算接祁同伟的位置,也奈何不了他,”

“巡捕和行政不同,不是随便操控的,”

“很多人是生死之交,血与泪的兄弟。”

“这么多年我们少联系,我骨子里,”

“不想和你们系统打交道,太累太脏。”

“但现在赶上了,就说些你不爱听的,”

“京州问题,根本在你这个一把手,”

“正本清源,你自己不正,问题无解。”

“丁义珍贪腐是他的错,也因投资商腐蚀,”

“但源头在你这个京州书记。”

“外人都清楚京州的问题,”

“你外求解决方案不现实,源头还在。”

“赵东来算好巡捕吧?却嫖娼了,”

“就算是被算计,算计他的可能,”

“只是想赚出台费的技师,这怎么说理?”

“你用干部行险招,却不想怎么保护,”

“这么下去还会出事。孙连城我了解过,”

“接连涉事却片叶不沾身,他是丁义珍副手,”

“当年就洁身自好,被重用后也一样,”

“说白了,他养成了自我保护的习惯。”

“赵东来出事,因信孙连城说没事,”

“以为孙连城在就安全,可孙连城没放松,”

“赵东来却可能酒后放松警惕,这是根源。”

“但他状态不好,为何还要执行任务?”

“你知道他当时状态不好吗?”

李达康一时语塞,半天才艰难道:

“这个……我还真不清楚!”

“只知道赵东来不愿去绿藤应酬,”

“可最后还是去了。”

李维民无奈叹气,语气渐显严肃:

“这就是问题所在!你安排任务,”

“不管对方状态和隐患,只等结果,”

“这怎么行?太不科学了!”

“连任务评估和危机管控都没有,”

“让闹情绪的人执行任务,迟早出事。”

“京州要想不出问题,得多反省,”

“不然类似情况还会发生,”

“说到底,是我们队伍管理松懈了。”

“堂哥,别怪我说话首,”

“真遇到这种事,我会拒绝命令,”

“我要对职业荣耀负责,”

“不能为了政绩牺牲职业生涯。”

“巡捕系统有句话:当面说无妨,”

“我不是藏着掖着的人,”

“解决京州问题,必须坚守底线。”

“听了你和祁省长的对话,”

“我发现同一个计划,”

“祁省长是有底线的冒险尝试,”

“到了你这儿却突破了底线,”

“完全没做风险预估,仓促上阵。”

“我找赵东来谈过,他状态很消极,”

“但作为优秀巡捕,他本有防范意识,”

“是你一味催促,让他放弃了约束,”

“才导致绿藤事件,这是巡捕房的丑闻,”

“我这新任一把手,都觉得脸上无光。”

“堂哥,你让我帮忙可以,”

“但请尊重干部,把他们当正常人,”

“而不是呼来喝去的奴才,”

“当他们失去尊严和判断,”

“犯的错说到底都是你的责任。”

“我再次强调:我不做这种事!”

“现在不会,以后也不会!”

“如果再像对赵东来那样强行命令,”

“我会通过巡捕系统反映情况,”

“我们是配合地方政府,不是当奴才,”

“这一点必须搞清楚,不然要出大事。”

“我知道您作风霸道,”

“但都是家族血脉,您霸道,”

“我这人好沟通,但也有原则。”

李达康彻底懵了。

被堂弟李维民一板一眼的严厉质问,

他只觉得头皮发麻,浑身不自在。

这是头一次,有人让他如此羞愧难堪。

外人指责他,比如高育良或祁同伟,

毕竟是政敌,他向来左耳朵进右耳朵出。

可如今被堂弟当面驳斥,

李达康虽愤怒,却不得不听进去。

没办法,正指着人家帮忙,

还是亲戚,而且是多年不亲近的亲戚。

何况李维民是沙瑞金亲自调来的,

在沙瑞金面前,比他更受信任。

级别再高又如何?现实最实在。

人家占着理,背景也硬,

而自己屁股底下全是隐患,

在沙瑞金眼里像个麻烦,

祁同伟更是虎视眈眈,看似帮忙,

实则像来捡漏的,连堂弟李维民也如此。

李达康最怕的是,

人家不仅捡漏,还要把他这个书记也扳倒。

想到这,他简首欲哭无泪,

自己为京州呕心沥血,

可利益不一致时,亲戚又算什么?

李维民说要坚持原则,

这话他平时也常说,

却不知背后被人说冷血无情,

如今堂弟当面这般说他,

他第一次尝到被亲人如此对待的痛苦。

好在他本就是务实的人,

短暂痛苦后便冷静下来,

瞬间明白身边人对他又爱又恨的缘由:

爱他为事业不顾一切,

恨他伤透了众人的心。

这一刻,他被悲凉情绪包围,

才发现敏锐的头脑连痛苦都如此清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