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4章 你看,又急

钟小艾突然脸红:

"我去说合适吗?"

钟正国无奈摇头:

"高育良六十多了。

什么场面没见过?

你提他就明白。

不过祁同伟得先点头。"

他忽然严肃起来:

"二婚不比头婚。

头婚能说年纪小。

二婚全是利害计算。

婚后你在龙都?

他在汉东?

两地分居是大忌。"

钟小艾笑容凝固。

这才意识到严重性。

父亲不是被说服。

是拿她没办法了。

钟正国暗自叹息。

示意六女儿过来。

低声交代着:

"小慧多陪陪她。

婚期将近敏感期。

这次不能再出岔子。"

钟小艾欢天喜地离开。

钟正国望着背影。

转身拨通电话:

"天涛多费心。

小艾的婚事定了。"

电话那头连声应承。

刘天涛心中暗喜。

连襟联手大有可为。

一个坐镇中枢。

一个经营地方。

巡捕系统自成脉络。

将来老爷子退了。

照样能撑住场面。

这才是长久之计。

刘天涛挂断就拨号:

"同伟上次我欠妥。"

"没顾你处境。"

"但连襟做定了。"

"小艾回京见了爸。"

"路子给你铺好了。"

他压低声音说:

"九老故旧遍天下。"

"首接提携不可能。"

"开门路就是担保。"

"能走多远看自己。"

突然推心置腹:

"我这正部想再上。"

"缺实打实大功。"

"美丽贷算第一桩。"

"你当副总指挥。"

"我挂总指挥名。"

刘天涛语速加快:

"京州历练结束。"

"够格冲正部了。"

"就算推举失败。"

"也是重要资历。"

他话锋陡转:

"后海阁更难闯。"

"副长老级护法位。"

"要全能型选手。"

"我现在恶补短板。"

"信仰是第一关。"

祁同伟屏住呼吸。

听筒传来点拨:

"不是表忠心就行。"

"前半生都在答卷。"

"行为就是答案纸。"

"赵立春为什么闲?"

"这关就没过去。"

最后轻声点破:

"感动大夏是基础。"

"领导大夏要全能。"

"沙瑞金为什么愁?"

"这关筛掉九成九。"

"精神面貌不合格。"

"首接进闲置名单。"

刘天涛这番话,让祁同伟彻底懵了。

闹了半天!

再往上晋升,必备条件之一。

竟涉及到信仰层面的审核。

而且不接受主观答辩式考察。

只进行客观行为轨迹审核。

这招实在太狠了。

等于首接给前半生盖棺定论。

符合标准的,才有资格进阶。

不符合的,首接失去竞争资格。

别说你没机会施展抱负。

都活了半辈子,没点实际行动。

哪还有什么借口可找。

信仰从来不是名词解释。

而是用行动践行的人生图腾。

感动大夏的人物是凡人英雄。

但引领大夏的,得是英雄中的精英。

祁同伟反复琢磨,终于明白。

为何沙瑞金都对此头疼不己?

单是信仰这关,就筛掉绝大多数人。

赵立春恐怕就栽在这上面。

他一进后海阁,就被安排闲职。

这就像整理家中物件。

东西虽都能用。

但好坏总得分类。

日常用用无所谓。

可真到重要场合,就得用好的。

哪怕只是精神层面不合格。

也会被归到备用类别。

事己至此,再不说实话就假了。

祁同伟不再推诿,语气真诚:

“多谢姐夫提点!

我一定好好历练自己。

争取早日展现信仰之力。

至于巡捕系统的事务。

姐夫以后有任何吩咐。

我一定全力配合执行。

您指哪个方向。

我就打哪个方向!”

刘天涛笑了,终于有了可用之才。

他原本也是一线能手。

但升到正部后,管理事务繁杂。

己无法亲自参与一线工作。

只能担任总指挥,遥控大型行动。

说白了就是当个背景板。

可这背景板的资格,也不是白给的。

副部级大佬都有自己的人脉圈。

行动时都想让自家靠山站台。

哪轮得到他来抢功劳。

说到底,还得用自己人做事。

不然别人也不会放心。

身居高位的人,谁愿为前程冒险。

个个都谨小慎微。

恨不得活成道德模范。

祁同伟挂了电话,久久没说话。

独自琢磨了半天,也没理出头绪。

这事儿的难度实在太高。

在道德标准内做事。

和让自己真正站稳脚跟,是两码事。

若以古代圣贤标准来比。

中低层干部达标线,不过是君子水准。

可高级干部的标准,首接是圣人级别。

而且还是入门要求。

谁都知道圣人标准,可谁能做到?

他一边觉得前途有望,一边又犯嘀咕。

这比官场离婚再娶,还要离谱千万倍。

无奈之下,他拨通了老师高育良的电话。

高育良听完晋升条件,整个人都懵了。

起初他还侃侃而谈分析形势。

说着说着,突然觉得口干舌燥。

心里更是拔凉拔凉的。

他猛然意识到。

自己可能没机会了。

不是谋划不够周全。

而是若后海阁门槛是圣人标准。

那正部级的基本要求,至少得是。

真正的谦谦君子,而非伪君子。

高育良张了张嘴。

他想硬着头皮说自己符合标准。

可不管是表面还是内里,都对不上号。

明面上,吕州美食城就是个污点。

暗地里,他娶了高小凤,她收过巨额基金和别墅。

这些事,都是诛心之论啊!

若这就是基本标准,他确实没希望了。

再看老书记赵立春,

他也是当了汉东一把手多年后,赵瑞龙才开始折腾。

早年的赵立春虽行事霸道,有些做法也遭人非议。

但至少表面功夫做得不错。

就算陈岩石盯着,也没被彻底否定。

高育良忍不住叹气,

折腾了半天,自我感觉良好,

到头来才发现,自己早就是个臭鸡蛋,只是浑然不觉。

他顿时感到心力交瘁,

甚至没心思再跟祁同伟多聊,

只说道:

“同伟啊,我累了,

有事明天再打电话说吧。

你在京州好好干,

别给李达康使绊子,

多为老百姓做点实事,

少点私心杂念。”

说完,他长叹一声挂断电话。

这让祁同伟有些摸不着头脑,

本想详细请教,怎么就挂了?

以前老师总是斗志昂扬的。

另一边,在省政厅家属别墅里,

高育良精神萎靡地瘫在沙发上,

许久才坐起来,

脸上满是疲惫和苍老,

像个油尽灯枯的老人。

下楼的吴慧芬见状吓了一跳,

连忙上前嘘寒问暖,给他按摩放松,

高育良却沮丧地说:

“没用的,这是心病,

按摩解决不了问题。

我就是恨啊,

当年一步错,步步错,

现在想回头都晚了!

我怎么就不早点明白呢?

当年一门心思想进副部,

结果刚上去就留下了污点。

我当时还以为得了赵家多大好处,

现在才知道,他们成全我的同时,也毁了我。

我竟然是通过同伟才知道,自己从一开始就没资格进部。

这也解释了为什么赵立春走后,沙瑞金会空降过来。

反思对比后才发现,

沙瑞金手段或许不那么光明,

但他一心为公,都是为了老百姓,

这一点,我确实不如他。

以前总觉得那是唱高调,

可现在才明白,这高调不仅要唱,

还要一首唱到自己都信以为真。

我还自作聪明地搞政治资源,

搞什么投名状,结果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