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6章 第一次邀约

没有语言。没有任何表态。仿佛只是审视一件被提前丢弃的垃圾。

闫东的眼缝里,骤然爆发出最后一丝扭曲的、混合着惊惧和巨大不甘的怨毒!

喉咙里挤出嗬嗬的、如同破风箱般的声响!身体因激动而猛烈颤抖!

站在他身后的、李小光留下的那个队员眼神骤然一厉!如同一柄出鞘的匕首!

没有丝毫犹豫!猛地抬手!手中沉重的纯钢指虎带着撕裂空气的锐啸!

毫无花哨地对着闫东被纱布包裹的脊梁中心位置狠狠砸下!

噗——!!

一声如同重锤砸进装满砂石麻袋的闷响!

“呃——!” 闫东所有的挣扎、嘶吼、怨毒!被这一击硬生生砸回了腹腔!

他只发出一个短暂,如同被掐断脖子的鸭叫般的破碎音节!

整个身体像被瞬间抽掉了脊椎骨!软泥般向前一扑!

脸狠狠砸在冰冷粗糙的水泥门槛上!鼻子瞬间开花!

温热的、带着腥气的红色液体,飞溅在他面前的玻璃碎片上!

如同散落的廉价花瓣!身体如同离水的活鱼般剧烈地弹动、弓起!却被死死踩住脊背!

“拖走!”阿泰冰冷的声音斩断所有可能的聒噪,“连夜送出滨城!扔他上船!码头线之外!再敢踏上滨城一寸土,”

他森然的目光如同探照灯扫过那、抽搐、面目全非如同蛆虫的躯壳,“……把他剩下的骨头拆了填海!”

最后五个字如同冰冷的铁钉,狠狠楔进在场每一个人、包括意识即将陷入黑暗的闫东的骨髓深处!

两个队员没有任何多余动作。一人粗暴地抓住闫东的头发,像拖一条死狗,将他软烂的身体硬生生拽起。

另一人踹开旁边翻倒的垃圾桶,随意抄起一块满是油污的破烂帆布,兜头将他盖上。

肮脏的帆布瞬间被血水和污渍浸透。

他们如同拖着半扇待处理的屠宰废料,没有丝毫尊重地将其拖出那象征昔日权势的巨大破门洞,消失在货柜堆场更深浓密的黑暗与海腥风中。

“听着!” 阿泰冰冷嘶哑的吼声如同一道铁闸落下,在大厅里回荡:

“以前你们是条狗!跟着闫东这种蠢货啃屎!”

他指着瘫倒在地上、被撬掉的金链散落如同廉价垃圾的所谓头目。

“从今天起!你们是狼!是鬣狗!”他踏前一步,沾血的作战靴重重踩在那被打晕的头目脖颈上!

脚底缓缓碾动!清晰传来喉骨被挤压的咯咯声!

“在‘鼎盛’!守吴经理的规矩!”他的目光如同刮骨的寒风扫过每一张惊恐扭曲、沾满血污泪水的脸!

最终投向阴影里静默如山岳的身影!“该吃肉的时候给我亮牙!该咬人的时候给我见血!听见了没有?!!”

“听……听见了……”底下传来细微如蚊蚋的回应。

“大点声!”

“听见了!!”

如同被惊醒的尸群,零散的声音逐渐汇聚。

阿泰猛地抬脚!那只踩着头目脖颈的脚如同战斧!

砰!!

靴底狠狠踹在对方心窝!

那人如同破烂木偶般被踹得翻滚出去,撞在一张倾倒的赌桌上!彻底不动!

“以后见了吴经理!”阿泰如同地狱爬出的修罗,声音炸雷般响起,“都给老子喊——辰哥!!”

“辰哥!”

“辰哥!!”

“辰哥——!!!”

最后汇合成一片带着血腥和恐惧烙印、被强行扭曲出的、声嘶力竭的嚎叫!

如同一场血腥邪教的献祭膜拜!

吴辰依旧斜倚在冰冷的轮盘金属框架边。指尖搭在冰冷的金属纹理上。

他看着大厅里弥漫的血腥、跪拜的躯体、以及门口那片象征着被流放的黑暗空地。

眼神平静得如同冰封万载的渊面,没有丝毫波澜,也倒映不出任何光点。

唯有被昏暗光线切割出的棱角分明的侧脸轮廓,在“辰哥”二字的声浪中,如同刀刻。

滨城午后的空气粘稠欲滴,天际线堆满铁灰色浓云。

深巷尽头,一间不起眼的小店橱窗擦得锃亮,门楣只悬着一块半旧榆木匾额,漆字是哑光的黑,刻着三个字:「锦灰堆」。

门内,却陡然换了乾坤。空间沉暗,仅靠射灯精准投下的几束寒白光亮照明。

空气里浮荡着极淡的松节油、陈年皮料和老檀木的混成气息,像时光被仔细封存的秘库。

一排排高级定制男装如同沉默的卫兵,剪裁硬挺的线条在光暗交界处被勾勒得利落如刀锋。

“脱。”钟蕊的声音冰凌般凿破寂静。

她倚着整面由百年阴沉木雕琢的隔断,指尖一枚铂金镶嵌暗钻的尾戒在幽光下流泻出冰冷的星芒。

眼神挑剔如手术刀,刮过刚脱下廉价夹克的吴辰后背。

两个穿着定制深灰马甲、戴着洁白手套的“量体师”(更像是老裁缝的关门弟子)无声上前。

眼神恭谨却带着刻入骨髓的距离感。一人用黄铜伸缩尺,精准地掠过吴辰肩峰至手肘尺骨鹰嘴的长度,冰凉的金属触感如同刑具勘测。

另一人以指尖微带薄茧的手背,极其克制地、带着一种近乎考古的仪式感,贴合着他紧绷的腰侧肌肉线条滑动,仿佛在丈量一件即将入殓的古希腊石雕胸甲。

他们动作流畅如古卷铺陈,每一次停顿都在纸样上落下极细的墨水线痕,如同在无声篆刻。

钟蕊的目光始终缠绕在吴辰身上。

那双曾浸染过硝烟、如今却沉静如深潭的眼睛,那件洗得发白、被粗暴塞进角落的旧夹克下出的,几道狰狞却深埋在皮肉下、只在肩胛起伏时才偶尔显现轮廓的扭曲凸痕……都让她眉骨不易察觉地收紧了一瞬。

但这细微的波动如同冰湖面一粒投入的石子,瞬息沉底,水面复归死寂。

“这件。”她冷调的红唇微启,吐出的指令斩钉截铁,目光投向角落一件悬于独立防尘罩下的塔士多礼服。

面料是某种极特殊的哑光黑,光线落在上面像被吸纳吞噬,只留下一种深邃的、近乎星云边缘的虚无感。驳领宽且硬朗,丝绒镶嵌的边缘锋利如刀口。

量体师托着礼服,如同捧着一块即将覆体的、沉重的夜色。

吴辰顺从地展开双臂,肢体配合那两双带着薄茧的手,感受着冰冷的、高级面料裹缚上皮肤的触感。

镜子里映出人影:高大,挺拔,原本那股融入骨血的硝烟火气被这极致裁剪强行压服,但眼底深处那片沉淀的、经历过真正风暴的平静,反而被衬托得如同深渊核心,不容亵渎的冷酷力量在哑光黑的包裹下蓄势待发。

钟蕊的指腹无意识地压紧尾戒冰冷的棱角。看着镜中那个气息骤然变得陌生、却又极具压迫感的人影,心头掠过一丝极其微妙的、混杂着掌控欲得逞与一丝陌生警惕的悸动。

她猛地别开视线,高跟鞋鞋跟敲击在老旧柚木地板上,发出清脆刺耳的回响。

“明天晚上七点。奶奶家。”声音依旧淬冰,“别迟到。”